青樹生雖然嘴裡從來沒有唸叨劉家偉,但他時常站在橋頭張望的身影,逐漸蒼老的眼神無不在告訴旁人,他的心既堅硬,又柔軟。
他既怪責他,同時又無不擔心和牽掛他!
劉秀珍就更不用說了,每天用她不厭其煩地對青樹生埋怨和嘮叨宣洩了她對劉家偉的思念。
她是一個不善於掩飾自己感情的人,經常在埋怨青樹生的時候,說著說著就成了聲淚俱下的控訴。
尤其是青嵐回來後,她更覺得自己有勢了,不時拉著青嵐站到自己這一邊來,一邊對青樹生進行責罵,一邊哭著喊劉家偉的名字。
“嵐嵐,你說,不是你阿父對你阿哥過分苛刻,他會一個人偷偷地跑出去嗎?他那樣一個怕吃苦的人,卻寧願在外面吃苦也不回家,還不是心裡被你阿父涼了的。”
劉秀珍知道,只要提到劉家偉離家出走這件事,無論她怎麼責罵青樹生,他是不會回嘴的。
“阿孃,你看你說了這麼久,阿父也沒有回聲,你就不要再說他了。”青嵐拉著劉秀珍的胳膊,眼睛看著青樹生。
夾在他們的爭吵當中,青嵐左右為難。
“他這是心裡有愧啊,所以一聲不吭。”劉秀珍抹了一把淚。
雖然青樹生心裡確實有些愧疚,但劉秀珍總是抓著這件事對他進行各種辱罵,縱使礙著青嵐的面,他不直接發作,但也忍不住將臉厭煩地調向一邊去。
“嵐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自己不想過安寧的日子,也不讓她過一個安靜的年是吧?”
說完,青樹生大踏步走出屋子,站在院子裡的那棵老槐樹底下,從褲腰間掏出旱菸袋,點上火,啪嗒啪嗒地猛吸了幾口。
青嵐將抽泣的劉秀珍攙扶到自己房間裡,關上門。
坐在床沿邊,青嵐掏出手絹幫她抹了抹臉上的淚痕,又伸手理了一下散亂在她臉上和鬢角邊的亂髮。
“阿孃”
一句阿孃剛叫出口,青嵐的聲音便有些哽咽起來。
劉秀珍抬眼不明事由地望著她。
望著劉秀珍蒼老的臉,鬢角已經有了幾根白髮,青嵐眼裡一陣酸澀。
曾經她是一個多麼強悍的女人,曾經依偎在她的懷裡,她就像一隻老母雞守護一隻小雞那樣,用強悍的目光警覺地盯著路過青嵐身邊的每一個人,她認為每時每刻她必須保護好她的女兒。
可是此時的她,目光中充滿無助,眼神軟弱無力,再也不是昔日的那個強悍的女人了,不再是可以保護青嵐的阿孃了。
“阿孃,你不要再跟阿父吵鬧了.”
青嵐突然打住話,她不知道該怎樣向自己的阿孃表達。
她沒有說出來的話是,你這樣一味地只知道跟阿父吵,總有一天會將他吵走的,你真的應該好好跟少傑哥的阿孃學一學。
青嵐終於不忍心將這些話說出口,她不想看到自己的阿孃聽到這些話後崩潰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