呷著笑意的話落在耳際,阿水抬起頭迎上桓儇那雙斟滿笑意的眸子。霎時在阿水的眼中有困惑,亦有喜悅。
被攏住的油燈,一息滅盡。正當阿水回過神準備去找火石重新點燃油燈的時候,桓儇忽然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去。
站在屋外桓儇足下一點拉著阿水的手,輕而易舉地躍到了屋頂上。久違的月光盡情的傾灑在茅草上,桓儇屈膝而坐,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示意阿水一塊坐下。
望了眼衣著華貴的桓儇,阿水猶豫一會也學著桓儇折膝而坐。不過她並沒有做得很近,保持了些距離,烏黑眼瞳一直在桓儇身上打轉。
“阿水娘子一直都呆在這裡麼?”桓儇以手抵額,姿態慵懶地看著阿水。
阿水聞問點了點頭,把玩著腰上繫帶,“上一任寨主是我阿耶,後來他病故了。是寨子裡的叔叔嬸嬸把我拉扯大的。其實這次他們並不同意我,接納這些災民。可是我想著災民也是一條命,為什麼不能收留他們呢?”
滿腹不滿無處訴的阿水,這會子見桓儇平易近人,並沒有上位者該有的架子。一股腦地把這些日子所遇見的事情悉數吐露出來,總比這樣的事情悶在心裡好。
說到動情處阿水聲調有些哽咽,眼中亦滾下幾點眼淚,打溼了衣襟。
見阿水如此,桓儇從袖中取了塊帕子遞了過去。又放緩了語調,“好端端地怎麼哭起來了。”
聞言阿水連忙用手背抹了抹眼淚,不好意思地看著桓儇。目光有些躊躇。
“怎麼了?若是想哭就哭吧,這裡沒人看得到。”桓儇的聲音十分柔和。披散下來的烏髮染上月華,在風中輕輕舞動著。
話止阿水剛剛收掉的眼淚,又從眼眶裡滾了出來。或許是許多年沒有這樣放肆的哭過,阿水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湧。
“阿耶曾經告訴我,身為女子要堅強些,可不能隨意掉眼淚。”阿水抹去淚水,不停地吸著鼻子,“不然會被人看不起的。所以自打阿耶走後,我就再也沒哭過。”
斂眸喟嘆一聲,桓儇揚首目光溫和地看向阿水,“想哭就哭。你又不是神仙,怎麼不能哭泣了?若是有人瞧不起你,你就告訴他誰說女子不能哭的。”
“大殿下您真好。您做那樣的事情,是不是也有人逼迫你呀?”止了淚水的阿水偏首笑盈盈地望向桓儇。
聞問桓儇不答,卻是仰面躺在屋頂上,手枕在頭下。面上笑意溫和,黑白分明的眼中唯餘冷意。
“沒有人可以逼迫本宮。不過本宮的所作所為日後你會明白的。”
沉默半響後桓儇突然開口道了這麼一句。
瞧見桓儇神情懨懨的,阿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同著桓儇一樣,仰面躺在屋頂上。目光投向頭頂遼闊無垠的夜幕。夜幕上綴著點點星河。
四下寂寥,唯有蟲語入耳。
和桓儇待了一會,阿水沒了先前的懼怕,反倒越發喜歡起桓儇來。畢竟沒有半點架子,說話也是溫溫柔柔,怎不叫人頻生好感。
見桓儇和善,阿水一掃先前的顧忌,“大殿下,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呀?嘿嘿,我喜歡山下聽泉私塾的教書先生。他長得可真好看。”
“有喜歡的人很好呀。”桓儇語氣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