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倏忽斂了眸光,桓儇若有所思地看著獨孤刺史。挽唇柔聲道:“如此一來朝廷負擔不少。老人家,抱歉耽擱你這麼久。快些回去吧。”
遣人護送爺孫倆離開以後。桓儇轉頭目光落在了,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的溫行雲身上。輕哂一聲,緩步走了過去。
察覺到身上凝聚著極具壓迫力的眼神,溫行雲整個人都伏跪在地上。以手抵額,身形微微顫抖著。
“想明白了?”
聞言溫行雲沉默一會,“微臣僭越行事,還望大殿下。”
“本宮記得《春秋繁露》裡有這麼一句話,親有尊卑,位有上下,各司其事,事不逾矩,執權而伐。”桓儇深深望他一眼,唇角染笑,“本宮今日之言望溫二郎謹記在心。”
“謝大殿下教誨。”
似乎對溫行雲的回答很滿意,桓儇舒眉柔柔一笑。旋即移步往外而去,見她出來其他人亦跟了出來,一眾人站在烈日下。
看著空蕩蕩的村落,桓儇皺眉喟嘆一聲。繼而翻身上馬,揚鞭往遠處奔去。眾人見此連忙翻身上馬追了上去。
桓儇策馬在黃河岸邊停了下來,牽馬而行。駐足在堤岸附近,目光冷銳地盯著眼前平緩而流的黃河。又往前幾步伸手撫摸著河堤。
“大……”
獨孤刺史才喚了個大字,桓儇忽然轉身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又指了指耳朵。示意眾人隨她一塊去聽黃河翻湧的濤聲。
眾人雖然不明白桓儇的意思,但是也只能照做。
半響之後,桓儇轉頭啟唇,“聽見了麼?”
話落耳際。眾人互看一眼,洛陽大小官員似乎是畏懼溫行雲的前車之鑑,竟無一人敢上前回話。
他們不答話,桓儇也不說話。四下寂寥,一時只聞黃河水擊石聲。
“微臣聽見了天下百姓在哭。”武攸寧自人群中走出,一撩衣袍跪在地上。
“黃河年年氾濫,河堤年年修。此地百姓年年搬遷再搬回來。”桓儇倏忽揚起眉峰,冷掃一眼垂首的獨孤刺史,“獨孤堯,你覺得照這樣子算下來國庫每年需要撥多少款下來。”
“臣……臣……”
“行了,是本宮不是。突然這樣問你。你如何能回答出來。”見他答不出,桓儇面上全無惱意。反倒是含笑將其扶了起來。
桓儇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獨孤堯一怔。當他回過神的時候,桓儇已經翻身上馬。
“今日辛苦諸位。天色已晚,本宮已在上陽宮設宴宴請諸位。”
話止桓儇當即策馬離去。
是夜,月高懸,風輕拂,雲縹緲。
上陽宮中燈火輝煌,正殿乾陽殿亦是明燈灼灼。殿內燃著御賜的濃梅香,樂伎隱於簾幕下奏樂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