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韓誨突如其來的異態收入眼中,武攸寧抿唇不語。這韓誨果然如同大殿下所猜想的一樣,也對三省的位置感興趣。
雖然御史職輕而權重,可彈劾百官,但是終究還是不能插手政務。如此一來,反倒是有所掣肘。
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武攸寧拿起擱在一旁的火釺撥弄起碳火來。
“這天氣可真是越來越冷了。好在沒有幾日就要到元日了,元日過往應該可以歇一會功夫咯。”武攸寧不禁感慨起來。
這聲感慨將韓誨飄忽的思緒拉了回來,望向正在不遠處翻找東西的武攸寧。倏忽皺起眉頭。
“這過往了元日可不是休息的時候。朝中各司都要為明年的事情做準備。大理寺估計也閒不下來。”韓誨神色柔和,唇角卻勾起一抹晦味笑意來,“畢竟比部一忙,意味著刑部也會忙碌起來。萬一比部查到什麼事情,少不得要三司會審。”
聽得這話武攸寧不禁腹誹起來。這韓誨實在是有趣,剛剛還想拉攏自己。這會子又想從自己身上探聽比部的事情。
剛剛韋曇華和他說,有人要害樂德珪的時候還有幾分懷疑。現在一看樂兄所在的比部也不是個清淨地,這上任還沒多久,就成了別人的眼中釘。
“比部?比部不是有樂兄在麼。樂兄為人素來剛正,這一點韓御史可以放心。有他在什麼紕漏查不出來。”武攸寧疑惑地看向韓誨,將手中的食盒遞了過去,“稞子,韓御史要不要嚐嚐看。樂兄夫人做的。”
彷彿捕捉到什麼破綻一樣,韓誨睜大了眼睛,盯著武攸寧,聲線溫和,“糕點麼?我不愛這個,多謝好意了。不過武主事你和樂夫人認識?”
“嘿嘿,談不上認識。不過大家都是朝中同僚,他夫人有求於我,我如何能不幫忙。”咬了口稞子,武攸寧咀嚼著嘴裡稞子。時不時瞥一眼飲茶的韓誨,眼底拂過譏誚。
看韓誨這個樣子似乎對樂德珪十分感興趣的樣子。武攸寧眯了眯眼,將食盒擱到一旁。
之前韓誨同樂德珪生隙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韓誨居然這般,不僅記著此事甚至還對樂德珪多有為難。
“想不到武主事居然這般講義氣。”韓誨揚了揚眼,輕笑起來,“樂主事能有武主事這樣的朋友相幫,實在是他的幸事。”
武攸寧聞言笑而不語。這韓誨果真是中國人派來試探他的吧。
思付一會後,武攸寧重新拿起食盒,搖搖頭,“什麼義氣,不義氣的。樂主事他才華出眾,在洛陽的時候,我就對他多有仰慕韓御史若是得空,可以和他好好聊聊。”
“嗯。以後有機會再說吧,時候不早我也該回去了。不過說起來今日我和武主事真是一見如故。以後啊你我可得好好聊聊。還望別嫌我這個老頭子嘮叨。”
“怎會?”
“那就好。”
目送韓誨離去後,武攸寧站在門口久久為能平息。半響後吐出一口濁氣,方才移步往裡走去。
棲鳳宮內銅漏聲,滴滴答答。
窗邊的桓儇已經下了三輪棋。在她第四局落子的時候,韋曇華起身走到她身邊,折膝坐下。
“看樣子韓誨說了很多話。”桓儇一手執黑一手執白,眼皮也未抬,似乎所有思緒都在棋盤上。
“是。韓御史對攸寧多有試探。”韋曇華偏首望了眼局勢未明的棋局,沉下眼簾,“聽攸寧的意思似乎是想拉攏他。”
桓儇聞言落子的動作一頓,昂首譏誚地望向窗外開得正好的臘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