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了比部後,並未沿著廊廡而行。斷斷續續下了幾日雪的長安,終於得以見晴。陽光透過雲層帶著溫暖灑下,儘管如此還是能夠感受到寒意。時不時有風裹挾著寒冷落在二人身上。
比部毗鄰工部,但是比之其他幾部的繁忙來說。工部那塊倒是顯得有些冷冷清清,半點也沒瞧見一個人影。
桓儇駐足望了眼司農寺的方向,偏首對著韋曇華道:“你去一趟大理寺。沿著這裡一直往下走,過了含光門街便是大理寺。拿著本宮的腰牌去,若是有人攔你拿它可以唬人。”
“是。那大殿下您去哪?”接過桓儇遞來的腰牌,韋曇華疑惑詢問。
“政事堂或者中書省吧。有些事情需要商量一下。”桓儇挑唇輕笑,溫和地看向韋曇華,“見過攸寧後讓他沒事去和韓誨接觸接觸。想說什麼都隨他。”
韋曇華一愣,旋即回過神點頭轉身離去。
望著韋曇華離去的背影,桓儇攏緊了身上的披風。緩步往政事堂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遇見了不少當值的官員,瞧見她從遠處游來。站定畢恭畢敬地行禮,直到看著她邁上通往政事堂的路,才各自離去。
守在門口的金吾衛很熱切地替她推開了門。雖然殿內垂著厚重的簾幔,但是灌進來的冷風,還是吹得裡面的人直打哆嗦。咳嗽聲噴嚏連同不滿地嘟囔聲一塊傳入耳中。
桓儇掀開簾笑語晏晏地望向那幾個穿紫服緋的官員。一旁的獸首香爐內吐著的香氣,夾雜著奇怪的味道一塊竄入鼻中。桓儇面色瞬間一變,剛想要退後一步的時候,忽然轉身往窗旁走去。
在睽睽之下推開窗,任由冷風灌了進來。
“你們倒真能忍,在裡面燻得也不覺得難受。”桓儇穿著羅襪站在地毯上,目光冷銳地望著一眾朝臣。
斥責聲入耳,謝安石捋了捋鬍鬚並不說話。只做閉目養神狀。
“臣等叩見大殿下。”一旁的裴重熙唇角浮起笑意,朝桓儇頷首致意。
裴重熙不行禮也就算了,畢竟身份擺在那裡。但是他們不一樣,在溫行儉的帶領下恭恭敬敬地朝桓儇行禮。
繞開眾臣,桓儇徑直走到主位上坐下。眾臣對她的出現已經習以為常,各自把腳往衣服裡縮了縮,免得味道燻到大殿下。
“戶部的賬如何了?”桓儇將手攏在了斗篷下,沉聲詢問。
戶部尚書薛文靜聞問,悄悄打量眼溫行儉。見對方點點頭,這才開口,“回稟大殿下,目前戶部的賬已經收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幾個頑固的。紀王殿下已經去遊說他們了。”
“恩。今年辛苦諸位了。”桓儇抿下一口茶水,語氣柔柔,“各司的勾檢可有完成?”
“大殿下可以隨時過目。”
“過目就不必了。不過眼下有一事。”桓儇的目光從眾臣身上掠過,眼中挽開一絲哀傷,“封老尚書歿了,本宮對此深感惋惜,如今封家大郎丁憂在家。本宮想著封老尚書從前為國為民,死後自然得好好嘉獎。”
雖然那日沒多少人去封府,但是桓儇在宴上的所作所為他們還是略有耳聞。在座的人精,一聽這話便明白過來桓儇的意思。
這明擺著是打了一棒之後還給顆甜棗,讓對方無話可說。至於這嘉獎只怕另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