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寺連同太常寺的官員得知郭太妃薨逝的訊息,已經趁夜進宮準備各項事宜。
雖然說郭太妃只是成帝朝的妃子,女兒遭牽連流放至西南,兒子除了個親王的名號再無其他,但是到底在禮法上算陛下半個長輩,自然無人敢怠慢此事。
昨夜突至的春雨,亦為這長安多添了幾分寒涼。
桓儇神色漠然地坐在肩與上,徐姑姑和白洛持傘跟在一旁。
昨夜何姑姑已經查到透信之人。此人是嘉壽殿的粗使婢子,不知是何故混到了郭太妃面前。將長平公主身死的訊息透露出去,以致於郭太妃怒急攻心。
何姑姑查到那人身上時,她正準備告假回家。被強行帶了回去,如今正秘囚於棲鳳宮內等候發落。
偏首睇了眼遠處煙波浩渺的太液池。眼角餘光瞥見有兩頂軟轎跟在她們後面,桓儇微微抿唇,囑咐內侍加快腳步。
趕在軟轎前先一步抵達嘉壽殿。宗正卿桓覺和太常寺卿崔麓瞧見桓儇,迎上前來。
“不必多禮。”桓儇擺手免去了二人的禮。
話音剛落,兩道夾著哽咽的女音從背後傳來。
“皇姐,這到底怎麼回事?我記得前段時間郭太妃不還是好好的麼?”最先進來的興平公主抹著淚,以帕掩面,“嶠哥!你在哪?”
跟在她身後的安平公主,悄悄打量眼神色漠然的桓儇,扯了扯興平的袖子。對她搖了搖頭。
見狀興平公主哭得更加大聲。
並不理會身後的二人,桓儇掀簾入內。
殿內瀰漫著強烈的氣味,來自於沐浴水中的香氣。在穆姑姑的帶領下婢子們正用淘米水為斂床上的郭太妃擦拭身體,洗淨汙漬。
小斂意在於重善,需精心以待,無人敢在這個時候多言一句,是以一進來安平就止住了聲音。
桓儇靜靜凝望著跪在榻前的桓嶠。閉目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在她的記憶裡郭太妃一向與人為善,若非當初她仗義相助,說不定自己也走不到現在這個位置。
可那個曾經溫柔告訴她別害怕,總會有撥雲見日之時的人,卻躺在這裡,再無生息。再環顧四周,除卻安平、興平外再無其他人。實在叫人覺得可惜。
在沐浴後,婢子淨手持小殮的衣物,進來為郭太妃更衣,層層疊疊地穿上,又梳了個繁雜富麗的髮髻。四人持著錦被輕輕放下,擋住了郭太妃平靜的面容。
燭火和香料混作一團,燻得人睜不開眼。
“皇姐……我聽說長平她。”安平公主打量眼桓儇,溫聲道。
聽出安平公主話裡的試探,桓儇掀眸望了過去,“你想說什麼?”
“皇姐誤會。安平可不敢頂撞您,您可是我們的長姐。”安平公主挑唇柔聲道:“就怕夜長,皇姐所夢之景越發恐怖。”
話止桓儇偏首睨她,鳳眸微眯。邁步上前打量著安平公主。
被她這麼一看,安平公主往後退去。拉著興平公主擋在自己面前,眸中譏誚仍舊不肯褪去。
“皇姐……”興平公主聲音裡打著顫。
不鹹不淡地應了一句,桓儇的目光仍舊凝在安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