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桓儇放權的第七日裡,朝中那些已經致仕家中的朝臣紛紛著朝服歸朝,連帶著幾位宗室親王一塊聚到了太極殿。請求面見皇上,以此為馮家求情。
身為內侍監的鄭毅皺眉看著,跪在御階下一眾老臣和宗室。抬頭望了眼明媚春日,不由搖搖頭。
“鄭總管,真的要讓他們這樣跪下去?”身旁年輕的內侍,壓低了聲音道。
鄭毅聞言輕嗤一聲,“這些人仗著自己有幾分功績就無視朝廷。如今陛下還小,他們這麼跪著,無非就是想讓百姓不滿朝廷。”
年輕的內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記住了,咱們頭頂只有一片天,那就是陛下。”鄭毅含笑看向他,一甩拂櫛,“而大殿下又是陛下的親姑姑,咱們不可能信了外面的傳言。”
“明白。那這些人……”
聞問鄭毅敲了敲他腦袋,“當然不能讓他們就這樣跪著,去通知御史臺和宗正寺吧。咱們是管不了他們,可是有人可以管。”
說到這鄭毅意味深長地一笑,催促年輕的內侍快些離去,不要耽誤了時間。
目送內侍離去,鄭毅面上笑意盡斂。睇了眼天色,沿著廊廡往內廷而去。不多時,一隻白鴿振翅越過宮宇,飛向光宅坊。
白鴿逆著光落到了朱欄上。
烏黑的眼珠盯著欄邊的桓儇打轉,左右跳躍幾下,又飛到她肩頭,發出歡快的鳴叫。
從白鴿腿上取下信筒。桓儇鳳眸中聚起譏誚,乍然鬆手。落入水中的紙條,其上墨跡很快就暈染開,逐漸模糊成一團。被四處遊曳的魚兒分食殆盡。
“大殿下,樂先生他們來了。”徐姑姑溫和道。
桓儇聞言起身往西院而去。如今她暫居中公主府中,以前沒有改變的陳設也跟著改動起來。
鑿山開池,種植花木,圍石造景,以定風水。少不得需要大量的工匠和技人,一時間公主府往來者眾多。
旁人就算有心盯梢,也無從下手。畢竟這些人的確是普通工匠。
“您此舉實在是高明。”徐姑姑望著在各處忙碌的工匠,“有這些人為掩護,樂先生他們想要來方便不少。”
“畢竟那麼多雙眼睛盯著本宮。”
她如今放權,受三司所管。自然是不能隨意與朝臣接觸。但是她從來不會坐以待斃。睽睽之下,她身邊那些人是進不來的。唯有換個方法才能讓他們進來。
藉著府中需要大興土木為由,讓樂德珪他們假扮工匠混入府中。
“大殿下。”
樂德珪和其他幾人上前施禮。
桓儇聞言揮手示意幾人起身,走到上首斂衣坐下,“二位在長安住的還習慣麼?”
聽見桓儇問他們,二人對視眼。起身上前齊齊叩首。
“此前在茶肆是二人多有得罪,還望大殿下恕罪。”
“不知者無罪。”桓儇頷首讓婢子上前為幾人奉茶,“比起其他人,你們的話根本算不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