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夏陽灼目,徐姑姑命人拿來桓儇房中的被子去曬。不消幾日,錦被上殘存的龍涎香便蕩然無存。
至於公主府中的流言也換成了那位近來頗受寵的面首,約莫是遭了大殿下厭棄,已經被逐出府。可見無論男女但凡以色侍人者,皆不能長久。
只不過在桓儇屋內有盞燈,直到天亮才會熄滅。彷彿是故意為誰而留。
很快中書省所發敕令,傳到了韋曇華幾人手中。比之另外兩人的詫異,韋曇華卻是十分鎮定,送走內侍後登車前往公主府拜訪桓儇。
她來的時候,桓儇正支舟於碧波萬頃的湖中。菡萏長勢極好,遮住了舟身。只能隱約看見半點船槳。
站在岸邊的韋曇華,探首望向碧湖。瞧不見桓儇蹤跡,只好試探性的喚了句。
半響後,蓮塘中傳來一溫和嗓音,“旁邊有石成路,你踩著過來吧。”
韋曇華聞言,四下掃量一眼。發現臨水的臺階,而置於前面的幾方青石,提著裙襬緩慢步下石階,踏上青石撥開攔路的荷葉去尋找桓儇。
聽得蓮葉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桓儇坐起身,柔聲道:“來了。”
“大殿下。”輕盈地跨上小舟,韋曇華屈膝跪坐在她對側,“您怎麼突然想到來這了?”
“此處風景難道不好?你來找本宮,想來是接到了中書省的敕令。”說著桓儇伸手摺下一支蓮蓬在掌中把玩。
接過桓儇遞來的蓮蓬,將它剝出來擺在盤中,韋曇華面露笑意,“是。約莫三日後就要啟程了,曇華是特意來向您辭行的。”
“嗯。本宮不在身邊,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可別以身犯險。”言罷桓儇從袖中取了枚玉令遞給韋曇華,“這枚令牌你拿著,必要時可以護你周全。”
看著桌上刻有九鳳朝圖案的玉令,韋曇華心中一陣感動。自打她被大殿下帶進宮後,知道了許多從前未接觸過的事,跟著看了許多未見過的人或事。如今自然是十分感謝桓儇肯給她機會。
按捺住心中浮起的酸澀,韋曇華恭敬地朝桓儇拱手作揖。
“行了。本宮沒忘記當初答應你的事,會扶持你入仕。只是這條路很長,你要走下去少不得要自己成長起來。”伸手攔下韋曇華的動作,桓儇面浮笑意,“既然來了隨本宮去攸寧那邊一趟,本宮有事找他。”
“好。”
桓儇親自掌槳劃回岸邊,換了身衣裳方才登車前往武家。
武攸寧的房子在務本坊內,隔著幾步就是國子監。眼下這個時候,還能聽見國子監內傳來的朗朗讀書聲。
施然步下馬車,聽著坊間人對她興辦女學一事的議論,桓儇唇角揚起。頷首示意白洛上去叩門。
僕役開啟門,瞧見是桓儇站在門口,躬身迎了她進去。
“大殿下,郎主此刻正在書閣閱書,小的帶您過去。”
桓儇聞言欣然頷首,跟著僕役一塊往書閣走去。
路過花圃時,看著園中長勢極好的藤蔓花木,韋曇華禁不住讚道:“看不出來,武郎君還有這般心思。”
“花草雖然嬌貴,但只要用心何愁不能養活養好它們?”
正坐在窗邊看書的武攸寧,聽見屋外傳來熟悉的聲音。抬頭看見桓儇和韋曇華正遠遠而來,慌忙擱下書,走到門口相迎。
看著眼前趿鞋而立的武攸寧,桓儇淺淺勾唇。反倒是一旁的韋曇華,忍不住掩唇低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