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廳的招待裴濟父子的徐姑姑,鄙夷地看了眼裴重錦。
若非在宮中多年,只怕早就要出來痛罵裴濟和裴重錦二人。打從知曉裴濟的所作所為以後,她就極為不喜此人。如今瞧見兩人眼中算計,更是對他們不喜。
這熙公子捨命護住大殿下,他們卻連探望的意思都沒有,甚至也沒差人來問過。實在是令人齒寒。比之時不時竊竊私語的裴濟和裴重錦來說,旁邊一臉靜默的裴重慧相對來說要討喜些。
“請問徐姑姑,這大殿下為何還不來?”端起案上的茶水抿下一口,裴重錦滿臉堆笑地開口,“勞煩姑姑再幫我們通報一句。”
聽見裴重錦的話,徐姑姑瞥他一眼,語氣淡漠如常,“大殿下日理萬機,想必有事耽擱吧。裴大郎若是不願意等,大可以回去。”
如今裴重錦只是個微末小吏,徐姑姑自然用不著同他客氣。
聽出徐姑姑語氣裡的不善,裴重錦面上不好。忽然瞥見站在一旁的阿韻,又見她裝束普通,自當做是府中的尋常婢子。
“公主府中就是這般待客之道?”顧不得何為規矩,裴重錦抄起手邊茶盞砸向阿韻,冷哂一聲,“身為府中奴婢站在旁邊,茶冷了也不知道添茶。”
瞧見茶盞飛向阿韻,徐姑姑眼疾手快拉著阿韻退到自己身後,二人皆往旁邊避去。
茶盞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茶水滿地。
掃了眼落在地上的茶盞,徐姑姑神色如舊,“黔州司馬裴重錦,你可知阿韻夫人是何身份?”
“她能是什麼身份?左右不過是公主府中婢女罷了。”
聽見徐姑姑直接以他官職相稱,裴重錦面上更是不好。但又忌憚徐姑姑身份,不敢放肆出言。
“裴司馬,我是公主府司丞,同你一樣享朝廷俸祿。”自徐姑姑身後走出,阿韻含笑溫聲道。
這會子阿韻自報了身份,裴重錦頓時愣在原地。又聽見門口有木輪滾動的聲音和腳步聲一塊傳來,皺著眉往門口看去。
乍見桓儇和裴重熙雙雙入內,裴濟先反應過來站起身,一臉吃驚地看著前方。彷彿是不相信自己這個驚才絕豔的兒子,會變成一個殘疾一樣。
同樣和他一臉錯愕的還有裴重慧。
一大家中只剩下個裴重錦,眼中有掩不住的竊喜和興奮。
掃了眼地上的碎瓷,桓儇看向徐姑姑。見她指了指裴重錦,她瞭然頷首。
“微臣叩見大殿下。”回過神來的裴濟連忙帶著兩個兒子叩首行禮。
叩首的時候,裴重錦目光忍不住一直往裴重熙腿上瞟,彷彿是想確認裴重熙是不是真的殘疾還是假裝一樣。
將裴重錦的表情盡收眼中,裴重熙勾唇輕笑,“莫看了,我確實殘廢了。”
裴重熙的語氣輕描淡寫,彷彿已經接受了自己殘疾的事實,亦或者根本就不在意此事。
“二郎,你這……”裴濟看著裴重熙欲言又止,猶豫半天才道:“你這還能站起來麼?你要是不能站起來這裴家怎麼辦啊。”
“不能。”裴重熙回答得乾脆利落。
一言落下,點燃了裴重錦的期望。又掐滅了裴重慧眼中微弱的光芒。
聽得他的回答,裴重錦騰地一下站起來冷哂道:“那裴家家主也該讓賢了吧。你既然已經是個殘廢,就應該乖乖把位置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