睇著垂下的簾幔,桓儇眼中一片寧靜。好半響才轉頭看著謝長安,揉了揉額角。
“你退到屏風後去。”桓儇指著遠處的屏風沉聲道:“眼下無法確定本宮有沒有染疫,還是小心為妙。”
謝長安頷首,依言退到了屏風。
見謝長安退到了屏風後,桓儇這才開口。
“眼下到底是什麼情況?薛君廓帶人平亂了麼?”桓儇的語氣裡是說不出的沙啞和疲倦。
聞問謝長安斟酌一會,把自己近日所見悉數說了出來。因著靠近長安的緣故,無論是連日的大雨,還是先前的地動都對附近的各州造成了影響。
在地動後沒多久,他就奉詔以巡撫賑給使的身份前往京畿諸州協調賑災。各州府在此事上也的確十分配合,但是水至清則無魚,事事不可能那般乾淨。藉此為碩鼠者未必沒有,可朝廷需要用他們的力量,當然不可能將他們打得乾乾淨淨。
“華州境內的流寇一共有三股,大多數都是從其他州流亡過來的。”頓了頓,謝長安繼續道:“其中最大的一支是魏刀兒。微臣調查過他原本是在下郢縣種地的,平日裡愛打抱不平,但是卻愛鬥雞遛狗,偶爾也會因為銀錢短缺而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情。這次華州遭天災,他趁機起勢。”
聽得謝長安的話,桓儇皺眉,“其餘兩支呢?聽你的意思,似乎魏刀兒十分難纏,而且又熟知附近情況?”
“大殿下聰慧。薛將軍領著人同魏刀兒交手了好幾回,但是都吃了大虧。好幾次都被帶進了密林裡。”謝長安講完後拱手作揖,隨垂手立於屏風後。
抬頭望了眼落進來的天光。桓儇眉頭擰成一團,聽起來這魏刀兒確實沒那麼好對付。想到這她不禁嘆了口氣。
“你去傳本宮懿旨,讓薛君廓不得殺投降的流寇。”桓儇斂眸,語氣微冷,“另外讓翟長孫務必保證城中百姓安全,不可苛待任何一位百姓。”
“喏。”在屏風後站了一會,謝長安躬身開口,“微臣先行告退,還望您好好保重身體。”
接下來的日子桓儇基本上都是渾渾噩噩在渡過,之前受傷還未痊癒,如今奔赴華州,又碰上疫病,哪怕是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這一來二去的人也消瘦了不少。
謝長安幾乎每日的要來,向她彙報城中事務和賑災的情況。翟長孫期間也來了幾趟,送來了薛君廓的書信。
暴雨後的日頭雖然不錯,但是想要驅散籠在京畿上的陰雨沒有容易。洪水退去,便意味著溺於水中的屍骸會現於人前,同樣病疫也會由此滋生。
唯一的好訊息就是桓儇並非染疫,而是奔波未歇息好,引發的高熱。
連著吃了兩次敗仗的薛君廓,也在這一日趕到了華縣。
奉命進來的薛君廓,屋內只有桓儇一人。
她伏於案前,提筆而書。聽見門口的腳步聲也不回頭。
思量一番後,薛君廓駐足在屏風前。眼角餘光瞥見手旁的小几上擱了一張紙箋。信上的字跡筆走龍蛇,寫著是最近長安的狀況,而末尾的落款則寫著中書令裴重熙。
想到自己此前收到的信,薛君廓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