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桓儇就寢前,徐姑姑回了公主府。向她稟明瞭魏謨如今的情況。
如同魏謨所說一般,一家老小如今擠在二間茅草屋內。魏謨人也孝順,將床讓給母親和妻兒,自己就在地上鋪了個草蓆。這四月的長安還是有些許涼意的,魏夫人身上只蓋了床破被褥,而魏謨則是拿冬日的襖子蓋在身上。
聽得徐姑姑的稟報,桓儇皺眉,“從府庫裡拿幾床被子還有日常所需的東西送過去,另外明日你帶兩個裁縫去替他母親和妻兒裁衣。”
“殿下心善。”徐姑姑笑道。
桓儇闔眸,伸手揉了揉後頸,“心善?”喉間翻出一聲輕嗤,她道:“非本宮心善,這是馭人之術。本宮給足了他禮遇,是在告訴他以往如何,本宮不在意。但是投了本宮麾下,就得和本宮一條心。”
她非太宗,也做不到像太宗皇帝那樣。任人唯賢,唯才是與。此前魏謨因著她女子的身份,對她心存偏見,她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他敢背叛她,那便別怪她不念情面。
“奴婢省得。”
將屋內燭火逐一熄滅,徐姑姑含笑躬身退出。
躺在床上的桓儇,望著絳紗帳,深深嘆了口氣。抬手擋在眼睛上,似乎是想掩蓋什麼。
“他應該快到河東了吧。”桓儇喃喃道。
那日以後,她派了一人去暗中跟著裴重熙。不單只是想看看他到底在做什麼,她關心裴重熙情況如何。多一份訊息,她就多一份安心。
提示時辰的鐘鼓聲自外游來,桓儇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天一亮,桓儇照例去上朝。路上遇見的溫行儉,原本對她怒目而視,可被她眼掃過去,又恢復了溫文爾雅的模樣。
見溫行儉這般,桓儇不由輕嗤。廣袖一甩,走向太極殿。
跟著她後面的是與她交好的朝臣,和裴重熙的人。自打裴重熙離去後,這些人就莫名其妙地同她熟絡起來。
一行人有說有笑的模樣,讓溫行儉眼中怒火更盛。幾次欲上去同桓儇爭辯,都被溫藺拽住了袖子。
“你這個時候生氣有什麼用?”溫藺看看四周,壓低聲音,“老太傅說過多少回了,庶支那幾個從來都不安分。別說是你,連老太傅都沒想到他們會搭上桓儇,都是一姓的,哪有幫著外人對付自己人的道理。”
聞言溫行儉深吸口氣,“只她桓儇敢如此。可惜興平公主被她送走了,不然是把好刀。”
“老太傅早就不同意你挑唆興平公主去對付桓儇。呵,這二人根本就不能為對手。@*~~興平公主從前在成帝的教養下,就嬌縱慣了,如何鬥得過從血腥中爬出來的桓儇。”溫藺湊在他身邊,低語道。
動了動唇,溫行儉沒再說話。沉著一張臉踏進了太極殿。
因著並無大事,所以這日朝會很快結束。在恭送帝王離去後,朝臣們也相繼去往各衙署的公房,而桓儇則被複歸的鄭毅請去了立政殿。說是陛下有事相商。
剛到立政殿門口,便聽見裡面傳來啜泣聲。
看向身旁的鄭毅,桓儇目光沉了下來,“誰在裡面?”
“興平公主的駙馬,鮮于淳。”鄭毅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