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掩埋多年的秘密被揭穿時,趙天憲一臉詫異。這世間永遠都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可螳螂是在什麼時候被盯上的呢?趙天憲用那種摻雜了匪夷所思和敬而遠之的目光打量著對面這個穿著老頭衫的男人。對方倒是一臉鎮靜,沒有半點的得意洋洋。
“你……是怎麼知道的?”
“有一次在學校裡的影印店,我無意中撿到了你的身份證。還給你的時候,咱倆還鬧出了點誤會。”說話間,張司源又坐回了躺椅上。
“我記得。當時我還以為你驚訝於我農村的出身,扭頭就走了,挺沒風度的。原來你關注的是我的出生日期。”
“我就是覺得你長的有些老氣了,便看了下你是哪年生人,沒想到你居然和周淼同一天出生。”一副造化弄人的口氣。
“我自己知道這事也是嚇了一跳。那時候我還在上初中,還真以為這就是所謂的緣分。”
“緣分?你也喜歡周淼是嗎?”
“初中的時候,小孩子過家家。”
“年輕時候喜歡過的人,恐怕才是畢生難忘的吧。過家家?你否認過去的樣子倒是和周淼有幾分相像。”
“那個年紀的人都懂些什麼……”
“說實話,我真看不上你們全盤否定過去的樣子。”
“難道要我像你一樣,老年人常思過往?在我看來,青春就是一座墳,它的作用就是埋葬過去。”趙天憲說完揚起了下巴,居高臨下地瞟了張司源一眼。
“要照你這麼說,那我寧願去做一輩子的守墓人。”張司源的目光堅毅地迎了上去,他年輕時的剛勁似乎被隱約地點燃了。
“那你現在呢?還和當初那個誰在一起嗎?聽說你為了她還和學校裡的一個富二代起了爭執幹了架。”張司源提起了多年前的舊事。準確的說,當年並沒有什麼旗鼓相當的幹架,趙天憲一直被肖勃仁壓在身子底下捱揍,直到他的膀子被打折為止。
“你是說吳可淸?早就分了。說實話,我看著她有些膈應。她總讓我回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而我偏偏又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那次我捱了打,生平第一次捱打。你都不知道那胖子有多重,我感覺是一頭牛壓在了我的身上。”
“你一定還記得他的樣子。”
“肖勃仁,和他相貌並不匹配的一個名字。”
“名字你都記得?”
“怎麼可能忘?”
“忘了吧,放過自己。”
“哼,放過他們才是真的,肖家就快倒黴了。”趙天憲說著把頭轉向屋外,屋外晴空萬里,他的臉龐卻是烏雲密佈,黑雲壓城。小趙朝門口走了兩步又接著說道:“告訴你吧,前陣子我還剛和肖氏集團打了交道。”
“還是為了那樁破事?”
“想歪啦。他們那個家族企業上市了,IPO我參與的。”
“見著死對頭了?”
“那倒沒有,不過藉著做盡調的機會,我倒是掌握了公司不少黑幕。”
“所以呢?公司不是已經上市了嗎?”
“當時我把違規事項都記錄了下來,不過沒有出具保留意見,所以他們公司才順風順水地上市了。不過那些‘黑幕’我都整理好了,列印出來匿名往各大財經新聞編輯部一投,就是一個個重磅。現在二級市場有融資融券業務了,散戶也能做空股票了。如果他們家那些醜聞被報道出來的話,呵呵。”
趙天憲把臉轉了回去,留給張司源一副得意的笑容,“不妨再告訴你一句,我已經用朋友的賬戶賣空了肖氏的股票,我要讓他們血債血償!當初失去的我一定要搶回來,加倍地奪回來!”趙天憲說著把左手握成了一個拳頭,當初被打斷的正是這隻胳膊。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是嗎?”
“我算不上君子,我只是個有毅力的人,不管是學習還是記仇。我這人,對事不對人。”
“那你為什麼不在他們IPO上市的時候加以阻攔?非要繞這麼個大圈子等到現在才出手?”
“我要是當時出具了保留意見,意見很可能被頂頭上司否決。畢竟這個專案不是我主導的。更為要命的是,我要當真那麼做,就真的和肖氏集團結下樑子了。不得不說,他們在垮臺之前,還是有很大能量的,我也不至於傻到去硬碰硬。再說了,公司拿了這個專案就是要賺錢的,我要是因為一己之私把這事兒攪黃了,等於動了所有人的蛋糕,以後我在業界還怎麼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