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年輕病弱的女子,置若罔聞,固執地蹲在地上,燒盡最後一張紙。
紅色的火苗照出微光氤氳著她蒼白瘦削的臉頰,她瞳孔對映著竄動的火焰。
眼中沒有一滴淚,表情也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卻彷彿隨時會落下淚來。
“公主,過了今天就是第十年的開始了,我實在太想你了。”
嘶啞的聲音響起,就像枝頭被困的鳥雀,撕破了自己的喉嚨。
清寒而空曠的寢殿因為沒有人氣,而顯得無比荒涼,簷樑上繫著的薄紅綢緞,都染上了悲情。
隨著漸起的夜風鼓動,發出悲鳴。
宮殿外突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碧月睜大眼睛,面露驚恐,還沒來得及提醒主子,已經被謝景元抬起手製止了。
殿門外一群護衛簇擁著高大的暗紅色身影立於殿前。
黑暗中,謝景元面色嚴峻,看著窗邊對映出的火光,心中越發氣鬱。
寬袖遮掩下的雙手,死死地捏著衣角。
十年了,他給的寵愛還不及皇姐當初一點點知遇之恩嗎?
門口的碧月瑟瑟發抖跪在地上。
黎煙不是沒有聽到殿外的動靜,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她像是一個紙人,不會笑,不會哭,但是卻一直在等一個時機。
謝景元一腳踢開擋在門前低著頭的碧月。
碧月直接從臺階上滾了下來,鮮血瞬間溢位,滿頭鮮血,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
身後的禁軍隊伍突然有一陣騷動。
高大威武的禁軍統領緊緊地皺著眉,凝視了隊伍,瞬間騷亂平息。
隊伍正中有一個低著頭的人,被身旁兩人死死按住。
“別衝動。”
雖然那人低著頭,但是眼神卻死死地鎖住,殿階下昏迷在地上,死生不知的戀人。
謝景元循著火光走去,有一個清瘦的背影,蜷縮在角落裡,頭髮隨意披散著,甚至還光著腳,踏在冰涼的地磚上,不斷往火盆裡添那些燒紙。
表情凝重,面色越發難堪,三步並兩步衝了上去,一把抱起瘦的不像話的人,踢翻了火盆。
燒燬的碎紙,泛著煙黑和明閻在空中像是破碎的蝴蝶隨風逝去。
“暖暖,隨我回去。”
安靜躺在他懷裡的人,聽到耳畔這一句稱呼,無力的掙扎了起來。
乾澀的聲音略帶嘶啞:“別叫我乳名,你不配。”
一個為了權利喪心病狂,心狠手辣痛殺親友,早就不是人了,再也不配叫暖暖兩個字。
墨色的沉夜中,謝景元抱著懷裡的人,昂首闊步離去,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夜風緩緩,鬧劇落幕,巡邏的軍隊腳步聲漸漸遠離。
臺下的碧月被人輕輕抱起,微弱的呼吸,卻讓抱著她的人,露出劫後餘生的狂喜。
謝雲遙被枝頭夜鶯的響動驚醒,嘆了一口氣,退下了牆頭,總有一天光明正大的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