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叫月滿來說,這個女子也堪稱角色!
這一路她都跟著他們而來,月滿竟是沒有發覺,只覺得她隱藏的很好。
再看大夫人,她身子不好,似乎也對楚源有些心灰意冷,所以對這個後宅的事情,她幾乎可以說是不聞不問。
便是這個女子娉婷嫋嫋地上前來了,她也只是抬眸看了這女子一眼,而後又低了頭,半閉著眼睛,好似是精神不濟,正在養神。
再看二夫人,可就和大夫人不同了。
這楚源回來的兩日裡頭,她的心情可是起起落落的。
原本還想著能在用早飯的時候在楚源跟前兒討巧賣乖一番,誰成想,便見到了這個女子,讓她整張臉的表情都僵在了當場,愣愣地看著那女子,手在身側捏成了拳。
這廳中眾人,都有自個兒的想法。
姨娘們大多不悅,小輩們也是竊竊私語,對這女子生出無限的好奇。
或許就唯有楚源一人,是高興的。
他對著那女子揮了揮手,眼中全然都是月滿不曾見過的溫柔。
那女子站在了楚源的身側,倒是也大大方方地看著廳中眾人。
楚源則是開口道:“來,給你們介紹一下。她叫紫袖,跟了我一年有餘了。”
說著,他還看向了大夫人:“既是跟了我,自然是要有個名分。這兩日就準備讓她過府,我已經命人將後頭的紫雲閣修繕一番,日後便是紫袖的院子了。”
紫雲閣?那可是從前太夫人住著的地方啊!太夫人死後,紫雲閣就一直空了下來。紫雲閣是這楚家最好的院子了,二夫人一直都想搬到紫雲閣去,但楚源一直都不同意,說那是太夫人住著的地方,旁人最好不要去染指。
如今卻將那紫雲閣賜給了這個紫袖,自然叫二夫人一口銀牙都要咬碎在口中了!
但她還是得硬扯了自己的嘴角,而後上前,對楚源道:“敢問……這位妹妹,是從何處而來?”
二夫人的眼神之中帶著許多的狐疑,自然也怪不得她。這個紫袖聽名字便不像是什麼正經人家的,何況她的一舉一動,從眼眸到動作,到彷彿是骨子裡帶出來的媚態。
其實月滿幾乎已經確定了,這個紫袖絕不是現在所言的什麼好人家的女兒。因為她的衣裳,領口是斜著扣的,而且還錯開了一個釦子,將最上頭的那釦子沒有扣上。
這衣裳雖然是改過的,不得不承認這樣穿更加好看,也更能顯出紫雲的媚來。但是這種穿法,絕不是正經人家的女子會做的。大多都是坊間的青樓楚館女子的做派,若真要是納一個青樓女子入府的話,雖說楚源就是一個六品小武將,但只怕也是要被御史臺的那群言官給上奏參他一本的!
顯然,二夫人問的這話,叫楚源有些不快。
他抬眸,冷冰冰地看了二夫人一眼,才道:“紫袖雖是軍中營帳的女子,但她剛到營帳的時候,就遇見了我。也算是清白的身子跟了我,和旁的女子沒有什麼不同。”
他說的隱晦,卻還是叫一旁的周姨娘驚撥出聲:"京中營帳的女子?!那不就是軍女支了?!"
說的是難聽,但卻也是實話。這叫月滿都覺得,楚源實在是有些太過大膽了!
朝中對臣子官員的束縛還是有些比較嚴苛的規矩的,其中有三條是絕對禁止的:第一,官員不能參賭,輕則降職罰俸,重則罷官流放。
第二,官員不能搶奪。顧名思義,便是指的京中的官員是不可以隨意搶奪別人的東西的。與第一條同罪,甚至可能更重。
第三,便是官員不能納身家不清的女子入府,哪怕做丫鬟也不行。身家不清的女子,大多都是罪奴或者是下九流的女子。朝中對這些女子非常反感的,認為官員若是與這些女子來往過甚,那就等同於品行不端。
這第三條的懲罰,雖沒有前兩條那麼重,但也太過影響名譽。
而且一般被送到軍中營帳的女子,是比一些楚館之中的女子還不如的。她們通常都是一些罪奴或者罪奴之後,若說那下九流的女子遇到了心腸好的商賈或者還能給她們贖身,用鉅款還一個清白的文牒。那麼這軍中營帳的女子,是這輩子都不可能擺脫奴籍,哪怕是天王老子來,也沒有辦法讓她們的家世更加清白的。而且她們還會連累她們的子女,這算是生生世世不得翻身了。
作為一個接受過現代文明教育的人,月滿對這些什麼身份什麼規矩,從來都是嗤之以鼻的。
可是如果放眼整個楚家來看的話,楚源這時候將紫袖帶回來說要納妾,也的確是拿著整個楚家的未來做兒戲呢!
聽聞周姨娘的話,楚源雖然是眸色倏然冰冷了下來,但二夫人也是忙跪在了楚源的跟前兒:“老爺三思啊!若是換做旁人,咱們府中必定是張燈結綵地迎妹妹進門。可這紫袖姑娘的身份……這身份實在是不能入咱們府中啊!老爺三思啊!”
“砰——”
誰知,楚源的手,卻在聽了這話之後,狠狠地拍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三思什麼?!你們可知,紫袖是救過我的命的!她陪在我身邊的這一年之中,做了多少事情?哪如你們一般,只會在這後宅之中搬弄是非,還將我的女兒送去了外頭!我便是要納紫袖進門,你們誰也別想攔著!”
呵……這多諷刺啊?
當初自己的孃親救了他的時候,他不也是說將她拋棄在小榆樹村就將她拋棄了嗎?這會兒裝什麼深情,裝什麼憐香惜玉有情有義?
若是祖父還在的話,只怕他也不敢這麼亂來!
可月滿也看得清楚,今兒是誰都別想攔著楚源了。
那二夫人被楚源這般嚇得往後瑟縮了一番,但看了看身後眾人都是不快的神色,也是深吸一口氣,大膽對楚源道:“老爺三思啊!就算是不為了咱們的名聲著想,也總得為了幾位哥兒姐兒的以後著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