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最近血壓一直高,我就沒跟您說這件事情。”溫玉婉道,“東郊的那塊地皮是盛安的遺願,拖延了這麼久,是時候該找個人出來把專案給做完了。”
“外人終究沒有自家人信得過。”
顧老爺子略微沉吟片刻,“既然南城的身體已經慢慢的好轉了,不如就把東郊的地皮交給他來做。至於你方才說的董事會議,也交給南城來全權負責吧。”
溫玉婉聞言,不悅的情緒幾乎是立即就寫在了臉上:“老爺子這樣做不妥當吧,且不說南城的狀況能不能勝任東郊地皮那麼高強度的工作,單隻說董事會的會議這幾年一直都是我在主持,南城貿然過去,恐怕也沒有董事會信服啊。”
“南城是盛安的兒子,顧氏是我們顧家的公司,董事會倘若連姓顧的都不信服,那他們還信誰,服誰?”
老爺子的口吻倏然冷厲下來,他危險的眯起了矍鑠的眼眸,死死的盯著溫玉婉。
“老爺子,我不是那個意思。”溫玉婉咬了咬牙,她知道今天的契機不對,自己勢必要失去些什麼:“我只是擔心南城去會被那幫元老為難,畢竟南城這麼多年以來,從未在顧氏露過面。不過您要是想讓南城主持董事會議,我也沒有異議,南城年紀也不小了,既然他都看得顧氏的財務報表,也是時候該開始處理顧氏的事宜了。”
“你有這個覺悟最好,別以為整日把持著顧氏的財權,就真以為顧氏是你溫玉婉一個人的了。”顧老爺子毫不留情面的對溫玉婉道。
溫玉婉咬緊了後槽牙,臉上卻露出來了熱切的笑意:“老爺子,我一直都記著,顧氏姓顧,我只是幫盛安代為打理,總有一天顧氏會回到盛安孩子的手上。”
顧言川聽出母親處處受制於顧老爺子,臉上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
“老爺子,今天的董事選舉會交給南城來主持,我沒有意見。”溫玉婉話鋒突然一轉,“只是東郊的專案,若全權交給南城來辦,還是不太妥當,那個專案規模實在太大,得多人協理,此事不如等今天的董事選舉會議有了結果以後,再做具體決定。”
溫玉婉讓顧南城來主持今天的董事會,已經是往後退了一步了,顧老爺子便也妥協:“既然都擱置了這麼久,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就按你的意思做吧。”
沈昭昭在顧爺爺跟溫玉婉交談的時候,後退了幾步,退到樓梯邊上。她不經意的垂眸,恰好看到方才溫玉婉踩中滑倒的水漬。
沈昭昭不免有些奇怪,下人們拖乾淨了地面,時常會用幹抹布或者拖把再重新擦拭一遍,怎麼今天卻獨獨留下這一灘呢?
趁眾人不備,沈昭昭微側了身體,蹲下來用食指輕輕的蘸了一點水漬然後用食指跟拇指輕輕揉搓。
是滑的。
肥皂水?
沈昭昭的眉心微凝,抬頭的瞬間,她正對上顧南城筆直的視線。
沈昭昭背後一寒,忽然有所反應。
難道,是顧南城設計的?
想起方才顧爺爺跟溫玉婉為了顧南城辯駁,沈昭昭不由覺得四肢慢慢變得僵硬冰冷。
會是顧南城一早就有野心取代溫玉婉,所以今天才故意設計這麼一出,好阻止溫玉婉參與今天的董事會嗎?
那顧南城的心思,未免也太可怕了。
沈昭昭的呼吸忽然之間變得有些急促,她再去看顧南城的時候,後者已經漫不經意的挪開了視線。
沈昭昭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的水漬,抿了抿唇,最終還是用拖鞋輕輕的踩勻,直至那一灘水漬消失不見。
稍後,溫玉婉連同顧言川一起被送去了醫院,而顧南城則在顧爺爺的派遣下,去往顧氏,參加董事選舉會議。
顧南城臨出行之前,顧爺爺提議道:“昭昭也跟著南城一起去吧,我記得你大學時,修的是經管專業。”
沈昭昭連連擺手:“我不行的,我大二就已經休學了,學的不明白。”
“沒關係,不明白的以後可以慢慢的學。以後南城是要接管顧氏的,你勢必要從旁協助,今天恰好是個鍛鍊的機會,你就跟著一起去長長見識。”
顧爺爺不給沈昭昭絲毫拒絕的機會,“南城,時間也不早了,趕緊準備過去吧。”
他並不擔心顧南城,畢竟自己這個孫子從五歲開始就已經接觸商業了,即使因為腿疾養在家裡這麼多年,能力也不會差的。
顧南城頷首:“好。”
沈昭昭抗議無效,最終還是被顧爺爺給塞上了顧南城的車。
車子平緩的行駛了出去,沈昭昭正襟危坐,死死的抿緊了雙唇,神色有些嚴肅。
顧南城微微側了身體,懶散狀倚在椅背上看著沈昭昭:“今天早上,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沒有。”沈昭昭揉了揉眼睛,不著痕跡的躲開顧南城銳利的視線,將眸光調轉向車窗外,“大概是起早了,有些困吧。”
顧南城淡淡一笑,坐正了身體:“你覺得,溫玉婉摔下樓的事情,跟我有關。”
他一眼就看穿了沈昭昭的心事,雖然用的是疑問的句式,可是語氣卻十分的篤定。
沈昭昭聞言,忍不住側目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把視線偏移回去:“我沒這麼覺得,你別想太多了。”
“沈昭昭,你真的不會撒謊。”他唇側耐人尋味的笑意深了深,她不自然閃爍的雙眼和無處安放的手指,都已經將她給出賣了,“沈昭昭,你是不是覺得,我故意製造出溫玉婉摔下樓梯的意外,就是為了參加董事選舉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