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貌相。

昨天一臉淳樸的老哥開口就宰人。

今天這個身材魁梧面相兇悍的小哥卻是個實在人。

下午3點多，天氣還很炎熱，在舊貨市場外拉活兒的人力車不多，幾輛三輪車胡亂的停放在市場門前，蹬車的人都躲在遠處樹蔭裡。

吳東不想惹麻煩，但是他沒得選。

應該是剛拉完一趟活兒，

兇悍的小哥肩膀上搭了條毛巾坐在馬路牙子上，

“師傅，去新世紀藝術學校多少錢？”

小哥面無表情的抬頭看了吳東一眼。

路比昨天遠，東西比昨天重，小哥開口卻是實價。

“10塊！”聲音不大，語調不高，卻透著一股冷氣。

說完話，他把頭一低，拿著毛巾擦汗，完全不給吳東討價還價的機會。

態度很明確，別嗶嗶，愛坐不坐。

就是這麼硬氣。

當然坐了，吳東就喜歡這種乾脆的人。

人力車上頭有遮陽棚，車動起來還能兜風，坐車的吳東並不覺得熱；雖然有電動助力但是蹬車的小哥已經汗流浹背了。

吳東覺得無聊，起了個話頭，

“聽口音師傅你不是本地人啊。”

小哥是安微人，但是他身在金陵完全沒有身為外省人的自覺。

吳東心裡暗暗為“肥肥”默哀。

兩人年齡相近，聊得還挺投機，本來說好送到西門的，小哥堅持把吳東送到1單元門口。

小哥還有點不好意思的接過吳東遞過來的10塊錢。

因為談了一道，覺得算是朋友了，小哥大概在猶豫要不要給吳東免兩塊。

即使從事服務行業，中國的男人絕對不會有那種低人一等的想法，想的從來都是“別看老子現在掉坑裡了，總有我出頭那一天……

如果還是前世，吳東說不定會覺得對方挺辛苦多給兩塊錢，

這就是不通人情世故，

真這麼幹接下來就等著小哥翻臉吧。

吳東沒多給，小哥也沒給吳東減免車費但是他要幫吳東把電視搬上樓，17寸的大屁股電視走路看不見樓梯，吳東手裡還要拎著石英鐘一個人搬確實不方便。

小哥幫吳東把電視搬到門口，吳東追到樓下給小哥遞上一瓶可樂。

兩人揮手告別，如果有智慧機現在就該加個好友，坐車搬家的事以後就找他了。

現在應該是下班的時間到了，吳東追下樓的時候碰見了樓下的鄰居。

男的，昨晚捱打的時候唱“忐忑”的那位。

40多歲，不高，偏瘦，白襯衫，黑西褲，涼皮鞋，帶著一副黑框眼鏡，文質彬彬的，如果沒有他老婆的揭露，吳東看不出這是一個會偷腥的。

兩人擦肩而過，面無表情，這是城市生活的常態。

以後城裡都這樣，同一棟樓互相都不認識，即使同時做電梯最多微笑點頭，大家都低頭看手機才是正常狀態。

一棟樓裡住十年，也就是個臉熟，姓什麼，叫什麼，在哪工作，誰關心那個。

這時候畢竟還不是20年後，走上樓，301的門開著。

一對老夫妻微笑看著吳東，“看你放了一堆東西在門口，幫你看一下。”

說話的是老太太，60多歲，一身灰色絲綢睡衣，旁邊是她老伴，一身黑色睡衣。

老頭沒說話，衝著吳東微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