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堂的監獄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不管你在外面是什麼身份,只要進了這裡,手腳帶上鐐銬,那麼就只是囚犯。
晨星和暮月雖然關在一切,對話卻不多,多數情況下,暮月都是昏睡著,即使他不睡,晨星也不願意搭理他。
對於暮月想救他,卻又把自己給搭進來的愚蠢做法,晨星感到十分不屑,他不需要暮月來救他。
實際上,他對於自己今後的命運完全無所謂,不管是繼續待在這令人窒息的地獄城,還是被流放到極北邊緣,他都無所謂。
手腳上的鐐銬,是用千年寒冰玄鐵打造的,不僅刀劍砍不斷,時間長了,還會吸食人的生命力,就像一個活著的怪物。
晨星艱難地動了動手腳,鐵鏈發出一陣嘩啦啦的噪音,將隔壁昏睡著的暮月吵醒。
“晨星,你怎麼了,還撐得住嗎?”
暮月的聲音,相比前幾天,明顯感覺氣息弱了許多。
一聽到暮月充滿關懷的聲音,晨星就覺得自己渾身不舒服,他不希望暮月對自己那麼好,他是一個被冥界王室撇棄在外的人,暮月和他走得太近,除了會被人在背地裡指指點點看笑話,還會跟著他倒黴。
驕傲的晨星,不想欠誰人情,即便關心他的那個人是他的親哥哥。
“閉嘴,不要多管閒事!”
晨星的態度疏離且惡劣,暮月一愣,隨後憔悴的俊容上浮現一絲絲無奈,在他眼裡,現在的晨星更像一個鬧彆扭的小孩,明明渴望得到別人的認可,卻又拒絕與人親近。
樓小槿去後院打水,過了好一會兒都沒回來,月老以為她偷懶去了,放下手中的書和茶壺,慢悠悠起身離開了懶人椅。
“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太不自覺了……”
揹著手,身影一陣飄忽,隨後出現在後院的水井邊。
孤零零的水井,旁邊只放著一個裝滿了水的木桶,然後,別的一絲活物的氣息也沒有。
月老站在水井旁,緩緩地掐著自己垂地的白鬍子,一會兒抬頭望望夜空,一會兒又低頭看看黑漆漆的水井,思緒在久遠的記憶中搜尋,然後臉色大變,目光怔怔地望著漆黑的井口。
一皺眉,像是突然憶起了什麼可怕的事來,眸光一沉,化為一陣輕煙進入井中……
狹小的封閉空間中,自成異界,綠色的霧氣瀰漫,昏暗無光。
樓小槿雙手被水草困住,整個人直直地吊在半空中,一雙黑色的眸子平靜無波。
她並不是很清楚目前自己的處境,但是她還記得,自己是在水井邊休息,然後被從井中忽然出現的鬼臉給嚇了一跳,再然後,就被他長長的頭髮給扯下來了。
樓小槿看著前方躺在地上,對著她側身睡覺的男人,嘴角止不住往後抽了抽。
銀髮紫眸,一身隨意的白袍,出現在她面前的臉還算清秀,看起來也比她大不了幾歲,頂多和清風導師差不多。
只是,此人是銀髮紫眸,難不成他是冥王?可是從未聽說,冥王不住王宮,跑到井下自己造出一個次元空間來睡覺的吧,而且據她所知,冥王都是有兩個兒子的人了,不該這麼年輕啊。
被吊在半空中實在難受,想動又動不了,樓小槿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開口叫躺在地上的男人。
“喂,你抓我來想做什麼?”
“嗯?”
聞聲,男人抬眸看了她一眼,單手撐著腦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嘴一撇,鬱悶道:“做儲備糧食啊,水井裡的小魚小蝦已經被我吃的絕跡了,我肚子餓,沒辦法。以前聽人說人肉會比較好吃,我難得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類的出現在我面前,一時激動了就把你給拽下來了,對不起啊,沒提前跟你打聲招呼。不過你也太瘦了,身上也沒什麼肉,排骨湯的話我不太想喝……”
樓小槿張大了嘴,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奇怪的人,要吃人家了還會很跟人家打聲招呼,說:“對不起,我要吃掉你了。”
這是什麼人啊?
還有,她哪裡廋了?雖然她現在只有十七歲,卻也是亭亭玉立,發育良好的美少女,神凰學院裡想追她的男生都能繞學校三圈了……咳咳,編不下去了,清了清嗓音,樓小槿故作平靜:“我有病,你吃我會被傳染,然後死掉的。”
男人歪著腦袋,眨了眨眼,很天真地問:“真的嗎?那你好可憐喔。”
“是啊,我好可憐,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來,我有病,這樣被你吊著,更加難受,快沒辦法呼吸了。”
“是這樣啊……”男人化為一條白色的虛影,纏繞上樓小槿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