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通鋪裡,你想什麼時候睡,別人管不著,人家不睡想說話,你也沒那個權力讓人住嘴。
然而,這話說到自己頭上來,並且還給聽得真真的,那就是叔可忍,嬸也不該忍。
這兩年,一畝地不過百斤糧食,別說吃餅,就是喝粥都不夠。
她們村人與別人沒什麼不同,可也有大不相同處。
她們,從始至終都沒賣過糧食,手裡不止有這兩年的糧食,就是上前年剩下的都還有。
吃餅,足夠。
而有餅吃是他們努力的結果,與遠離家園的男人沒有分毫關係。
只見,楊婆子翻了個聲,亮聲一句:“我們村人家的板車上除了糧食就沒其它,而咱們的糧食不止今年,去年的,便是前年的都有好幾袋,各位,說話還是注意點的好”
“妹子,與這種挑屎婆娘計較個什麼勁,咱敢這麼正大光明的吃,那就表示咱問心無愧,別說讓不服氣的人搗鼓兩句,就是告到官府去咱也不怕,正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歪”暗啞著聲,關婆子攔事般規勸,不過,那話裡的意思一點也不壓事,反而有種挑釁感。
關婆子年紀不小,楊婆子又是村長媳婦,話說到這分上已經是極限。
然而,林婆子年紀相較要小不說,家裡也沒什麼好顧忌的。
於是,在兩人話落後她便揚聲嚷嚷開來:“人比人就是這麼的氣人,要說沒機會還能說命不好,可機會擺在眼前卻不知道把握,這確實只能怪男人沒本事,而這樣男人的婆娘,能是什麼好貨色”
“你~”到底是在說人壞話,讓人反噴一口沒什麼值得意外的,事實上,敢說就不怕人扯碴子,開口時後話都給準備上了。
可,這草稿都還沒對出去,一句扎心窩子的話又甩過來。
頓時,什麼底稿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然,這個你才出去,對方便又是一句。
“我,我本事不大,但在家裡沒有青壯的情況下讓一家老小吃得飽飽的,穿得暖暖的,對於這樣的我,我很滿意”
誰誇你了?!
就跟提前說好似的,林婆子這邊才閉嘴,那邊關婆子就又開了口。
“妹子,彆氣惱”關婆子的聲音依舊不高,然而,說出的話依然帶著濃濃的挑釁味道:“別說人頭二畝二的時候,便是一家兩畝時咱也沒餓過肚子,咱在別人賣糧食時成功抵擋住了金錢的誘惑,那可不是咱的錯”
聞聲,翻身轉向林婆子方向,楊婆子經關婆子那一句勸,放下心態似的:“官府從來就不贊成賣糧,個人但凡能少自私點,這糧食就不會缺了去”
“人家喝粥跟咱們吃餅都是個人的意願,別說掙到官府去,便是掙到天皇老子面前,咱吃這餅也沒吃錯”
“何況,咱家裡都沒幾個青壯,這一路又山高水遠,若不是吃得飽,吃得好,前幾天怕是就出問題了,都不用等著以後仗男人們的勢”
一長串的說出來,楊婆子既有鬆了心思安撫林婆子的意思,也有點醒別人的意思。
眼紅個什麼勁,你們又不是沒條件,你們不過將條件摒棄了而已,而男人,咱不是不能用,不會用,不過是還沒機會用。
你們可別給咱找這樣的機會。
不說林婆子懟得人多不舒服,就說關婆子根楊婆子,這兩才真正是棉裡藏針,一針針讓人自己紮上去,疼的腳趾都捲了卻怪不得別人。
“得了,睡覺”
“累得要死,那還有這麼多話”
一整個通鋪間,像這兩一樣沒事找事的不多,當然,聽到有人嘴癢,多嘴的也不多。
白潭村確實惹人眼紅,自己不說不代表自己就不樂見有人挫她們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