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們從四面八方湧入,恍若游魚一般穿行在正殿中,杏色舞衣翻飛,絲竹之聲凌空,的確賞心悅目。
齊妃一面看著,一面笑著對太后道:“母后,臣妾瞧見她們,便想起了自己待嫁閨中練舞之時,那真是一段好光景。”
說這話時還瞥了茹嬪一眼,太后似笑非笑地道:“韶華易逝,你年紀尚小,怎麼就傷春悲秋起來了?”
齊妃捧著臉笑道:“二殿下都多大了,只有母后還把臣妾當個孩子,不過,說起宮裡年輕的妃嬪……”
她突然轉向茹嬪,笑容嫵媚:“妹妹可是宮裡最小的了,你在家中之時,可有什麼有趣之事,說來給母后聽聽吧。”
模樣竟真像是好心將她引薦給太后一般,茹嬪不動聲色地抬起眸子,好似有些猶豫:“臣妾有一事,不知當說不當說。”
齊妃心中一動,還沒等太后出言,便直接開口道:“妹妹說就是了。”
茹嬪看了她一眼,緩緩地開口道:“臣妾以為,齊妃姐姐身居高位,若是以舞姬自比,只怕是會失了身份。”
誰也沒料到她說的竟是這事,齊妃心頭火起,正待開口,卻見皇帝轉過了頭來,神色微微有些不悅:“茹嬪說的是,齊妃,你掌管六宮,說話做事可要留神些。”
平白捱了頓訓斥,齊妃更是惱怒不已,卻礙著場合不敢發作,皇帝招手道:“茹嬪,你來朕身邊坐。”
茹嬪面不改色地走了過去,下首便是淳于垣,二人微微點頭致意,齊妃死命地瞧著,卻沒發現一點不妥,只得悻悻作罷。
前頭的風波未平,後頭又起,彩霓郡主端著酒盞,衝姜詞妗舉杯道:“本郡主敬姜二小姐一杯。”
二人坐得近,旁人也並未留神,姜詞妗故作不知,拿起酒盞喝了一口,隨後又繼續看歌舞,彩霓不忿,故意道:“姜二小姐真是坐得住凳子,王爺都要出征了,你竟還能坐在這與眾人飲酒作樂,真是個沒心沒肝的。”
姜詞妗將酒盞一擱,轉過頭來盯著她:“郡主說臣女沒心沒肝?”
“不錯。”彩霓挑釁一般地道:“難道本郡主說錯了?”
她最厭煩有人捏著嗓子惺惺作態,索性問道:“那郡主以為臣女當如何?在這宮宴上哭鬧一場,抱著王爺的大腿不讓他離開?或者主動請纓,請求陛下讓臣女一通作戰?還是默默在座位上啜泣,擺出一副心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讓眾人瞧瞧?”
彩霓被她問得一時無語,很快便反應過來,怒道:“本郡主從沒這麼說!”
“那郡主想讓臣女如何?”她冷聲道:“陛下為王爺踐行,席間誰不歡欣鼓舞討個吉利,郡主若是不痛快,那就去同陛下說,別跟這兒找彆扭。”
“你!”
彩霓氣得一頭金釵亂顫,恨聲道:“你竟敢以下犯上,這就是你姜家的家教?”
“親姊姊出了天花,生死未卜,妹妹便出來宴飲。”她嘲諷地笑了笑:“說到底,還是我姜家好些。”
說完便別過頭去,不再理會她,彩霓一張俏臉白了又紅,憤然起身同人換了位置。
姜詞妗樂得清淨,可誰料身畔之人卻湊過來同她搭話:“姊姊,郡主說話重了些,你別同她置氣。”
竟是姜雲錦。
這還不是最讓她震驚的,姜雲錦竟會這麼好聲好氣同她說話,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蹙眉道:“自然不會。”
“姊姊,妹妹這些日子也想通了,從前的事都是妹妹不對,妹妹在這給您賠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