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成仙了!”第一個發聲的是周翠芳,她說著說著流下淚來。
“孩子別哭,老周成仙啦,這是好事!”
周翠芳側頭看見梁闊海在對她笑,一頭撲進梁闊海懷裡開始嗚咽:“我知道,可我怕爺爺飛走了,心裡空蕩蕩的難受。”
梁闊海差點被她撲倒,王啟道伸出倆手扶著梁闊海,抬頭看向院裡盤坐不動的周浩天喃喃自語:“成仙了?”
外面擠滿了人,卻沒人想進入院子,好像進去會褻瀆到周浩天一樣,被周浩天捧著的那本法典靜靜的擺放在他身前,大周站起身扶住妻子小聲的問:“咱還進院不?”
周翠芳看向梁闊海:“梁爺爺,我們去收拾一下搬走?”
梁闊海呵呵一笑:“該怎麼生活還得繼續,不過這裡估計住不成了,你們可以搬出來,我會讓人把這個院子管理好,所有想看稀奇的人都可以時常來看看,你們覺得好不好?”
最後一句邊說邊轉頭看向眾人,所有人都覺得應該這樣,都在點頭。
周翠芳推開院門,梁闊海頭一個跨了進去,彎下腰抱起法典對孫成棟吆喝:“把外套鋪開,包好法典送回去,這可是仙器。”
法典當仙器?孫成棟立刻明白了梁闊海的用心,連忙脫衣服跨入小院在石桌上鋪開,梁闊海抱著法典挪過來端端正正的放好包好:“太沉了,這活交給你,其他人暫時別進來啦,該回家回家,想看的時候再來看。”
很多人就這麼原地坐下圍在小院周圍一直坐到天亮,抬頭看看天空好像比以往看到的更藍,長出一口氣站起身看一眼院裡還在那盤坐不動的周浩天然後轉身離開。
五司人還在,梁闊海對周浩天吆喝:“沒外人啦,你還沒坐夠啊?”
王啟道咳了一聲隔著院門小聲喊:“周聖,吃早飯啦!”
“快拉我一把,腿麻了!”
孫成棟回到辦公室坐在桌子後面閉目養神,腦子裡想的全是周浩天的那些話,他心裡清楚的知道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在誠心誠意的膜拜,他的施禮是因為敬重周浩天,敬重這個痴迷於律令鑽研計程車人給這個世界標註了什麼叫公理。
“砰砰砰、啪”的一聲房門開啟,孫成棟睜開眼見是梁闊海進來連忙起身迎接:“梁老好精力,怎麼不休息一會?”
梁闊海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桌前,示意孫成棟坐回去,隨後笑著說:“你是個神秘的人,每每對人稍加點撥就能開啟他人的智慧,我現在遇到瓶頸,想聽聽你的點評。”
“這可不敢當,您說我對他人點撥、其實是因為當時恰好想到,在我腦海裡只是一個框架,具體內容卻是人家自己填充,我怎敢貪天之功?”
梁闊海向後仰靠抬眼無焦:“是啊,周聖那些話我明明清楚卻等他說出來才恍然大悟,他修法界定公理,我覺得自己研究的其實是他說的人性,我將人性剖開供世人揣摩卻不能告訴世人所謂三尺究竟是多大個範圍。”
“梁老,說實話我也不清楚該怎麼畫這個圈,就像我限制火藥技術外流,開礦者不是用它來殺人,殺人者可能用它來自衛,我該如何判定它到底掌握在誰的手裡才不會為禍人間?這個圈的邊界在哪才不會違背道義難以捉摸。
法典中做出規定允許開礦者使用,允許抵抗者擁有,但周聖最後的增補並沒有限定什麼人不可以使用和擁有,他希望世人辯善惡知好歹合理運用,可我依舊不敢放開,假使火藥技術交給劉聞濤,會使更多的人死去,冤魂無計尋我索命的恐懼讓我無法擺脫,說服不了自己。
都說三尺之上有神明,偏偏遇到劉聞濤這種不信邪的我哪敢放開。”
梁闊海眨著眼盯著孫成棟好一會才說:“還是底線問題,如果人人知道底線在哪不敢碰,人人拿著一包火藥依舊是天下太平,我僅僅是剖開了善惡,還得讓人知道好歹才算圓滿,謝謝你的點撥!”
孫成棟張著嘴坐在那看著梁闊海興沖沖的拉門出去,眨巴眨巴眼睛自言自語:“我說什麼了就謝謝我的點評?”
“三尺之上有神明!”
這麼尋常的一句話不是梁闊海不知道,而是他沒有將之定為方向。
雲州城乃至新國一天之間搬走了數十萬人,大部分拖家帶口沿著大路前往棲霞國,梁國有個人屠很多人不敢去,棲霞國的惡魔軍團在《新國民報》上被批為裝神弄鬼,這些害怕被法典約束的人寧肯遇見鬼也不願待在新國,人人說的是:我要自由。
以往打擦邊球沒人找得出理由治罪,法典界定模糊不清,現在很顯然周浩天想明白了,他們的好日子到頭,要麼服服帖帖要麼另尋別處繼續無拘無束。
光線突然消失那一刻黑暗剎那降臨,那種震懾直透人心,受不了約束的人覺得一分鐘都待不下去,要不是大多數人不像軍人那樣刻意補充營養沒有夜盲症,他們恨不得連夜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