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先帝臨終之前,有感於禁軍戰鬥力孱弱,無力繼續擔負守土開疆、拱衛京師之責,從全國兵馬之中抽調悍勇之士于禁軍二十六衛之外另立京營,上十二衛的地位和糧餉度支待遇才漸漸被京營所取代……
不成想,這麼快就出亂子了!
嗯,或許亂子也並不是如今才生出來的,楊二郎入京才不過半晚,府軍五衛就鬧了起來,足見那些虎豹悍臣對府軍五衛腐蝕之深。
或許禍患早就埋下了,只是直到今時今日才爆發出來!
從這個角度來看,逼得府軍五衛作亂的楊戈,非但無過,反倒有功!
若不是他大開殺戒,逼得虎豹悍臣狗急跳牆、鋌而走險,天知道這個雷會在什麼時候爆出來!
沈伐和王江陵都想到這裡。
但這並未能讓二人心下稍安,反倒令二人心中越發沉重……連近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的上十二衛,都被那些虎豹悍臣腐蝕成了這樣,那各省都指揮使司該當如何?邊軍又當如何?倘若他朝外夷再度進犯,大魏兵馬還能保天下太平嗎?
封建王朝一但開始走下坡路,就好比了身子骨薄弱的人罹緩腫瘤,腫瘤時時刻刻都在攝取著這具身體並不多的養份裝大自身,直至奪走宿主的生命……
要想好,就得開刀取下這個腫瘤。
可羸弱的身體,又支撐不住開刀這麼傷元氣的事。
總有高瞻遠矚之輩,覺得這種情況就該先養好身子骨,再開刀做手術。
可事實總是身子骨還沒養好,身體裡的腫瘤已經如同上元節燈會……千瘡百孔!
“官家稍安勿躁!”
湯雄沒有沈伐與王江陵這麼多的心思,略一沉吟後便徑直起身道:“且先容老夫去上東門瞧瞧再說!”
趙鴻強按心頭怒意,正色的朝著湯雄揖手道:“有勞信國公!”
“不妨事!”
湯雄抱拳回禮,龍行虎步的走出御書房,從殿門外的金吾衛手中接過配槍,縱身一躍而起。
趙鴻舒了一口氣,扭頭瞪著沈伐怒斥道:“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西南土司造反你全然不知,府兵五衛串聯你還兩眼一抹黑,朕要伱繡衣衛何用!”
沈伐面帶愧色的起身捏掌一揖到底:“臣慚愧。”
他無可爭辯。
私心裡,他也確有心力交瘁、疲於奔命之感。
先帝駕崩,朝廷上詭譎的局勢一下子成了明牌,文武百官抱團和皇帝鬥法,王江陵一系的官員既要繼續推行新政、又要維護新政,光是明面上應付文武群臣的攻訐便已捉襟見肘……
而內廷三司,劉賢雖忠貞卻不堪大用、南宮飛鷹又只擅鬥力不善鬥智,獨他沈伐一人和整個朝廷陰暗面鬥智鬥勇。
他沈伐是聰明絕頂,可這朝堂之上又有哪個蠢笨如豬?
他真的已經拼盡全力了,甚至好幾次都不惜以身作餌……
世事太難太難了!
趙鴻見他面色黯淡,雖心頭仍有餘怒,卻也不好再過分苛責……他也知曉,沈伐已經拼盡全力,都已經拼成孤臣,連江夏侯沈氏都已經和他劃清界限。
王江陵見狀,正待和一手稀泥,緩和一下這君臣倆的關係,就見到方才出去的信國公湯雄,提著寶槍回來了。
趙鴻愕然的詢問道:“您老為何這麼快就回來了?”
湯雄將配槍交給門外的金吾衛,如釋重負的回道:“路亭公已經趕過去了……正一人追著兩三萬人砍!”
“那傢伙,已經殺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