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想起孃親的時候,心口的一處才會有細微的凹陷······
思及此,突然一種類似同病相憐的感情從凹陷處溢了出來,任鳳華悄悄攥緊了心口的衣物,頭一回拋卻警惕心透過床帳去看秦宸霄,目光中不可避免地流露出了柔軟的情緒。
這鬼使神差的一眼稍縱即逝,卻還是被敏銳的秦宸霄納入了眼底。
秦宸霄捕捉到她臉上類似悲憫的神情時,一瞬間也有些恍惚,下意識地便想繼續去探究對方是在想些什麼。
可是對方卻已恢復了尋常神情,就像一副冰冷的盔甲,吝嗇地關上了自己的心門。
偏巧這時任善注意到了他的面色不虞,還以為他對相府不悅,趕忙快走幾步來到他的跟前,有些討好地笑道:“今日也當真是多謝了三皇子了,小女能夠有驚無險,也是仰仗了三皇子的英明決斷。只是你原本是客人,讓你攪和進家宅之事當真是不好意思,如果不嫌棄,隨老臣去前廳再用些熱茶可好?”
秦宸霄的思路被他冷不丁地打斷,臉色瞬間就青黑了起來,他向來厭憎聒噪之人,對著等阿諛奉承的尤其不齒,因此幾乎都懶得應付,直接就揮袖起身向門房走去,只留下了一句輕飄飄的:“既然眼下令嬡已經好了,想來應當是需要修養生息一會的,我也就先不叨擾了,茶水也不必留了——”
話雖是這麼說,任善又怎敢怠慢這三皇子,他哪裡還有時間搭理仍在榻上面上蒼白的任鳳華,提著下袍前擋就急急追了出去,一面追一面還不住高聲挽留道:“三皇子,您就留下再飲一杯茶吧,老臣這正好有今年的新茶——”
任鳳華聽聞這話險些嗤笑出聲,她這好父親當真是很分得清輕重緩急,不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倒是一塵不變,還是以仕途為重,兒女親眷在他眼裡也不過是附庸罷了。
既然任善都已經走了,大夫人眼珠子一轉,索性也不久留,回首同老夫人道了一聲:“兒媳這便去安排華兒的新院子。”說完便跟著任善地背影匆匆地趕了出去。
老夫人微微點頭應下,最後又囑咐了老嬤嬤幾句要好好照料華兒,便也拄著柺杖在侍女的攙扶之下離開了。
屋裡的幾位大人物都走了,其餘的丫鬟家丁們也不再多留,方才抓那手腳不乾淨的丫鬟的光景還歷歷在目,他們不免有幾分兔死狐悲,向任鳳華拜別以後便也匆匆離去了。
到最後,房裡就留下了一個任盈盈。
她揹著任鳳華好似是在躊躇著什麼。
任鳳華自然懶得同她客套,反正她眼下是個病人,索性便接著床帳遮掩緩緩地躺了回去,作出了一副體力不支再次暈厥的狀貌。
結果就見得任盈盈果然轉過了身,逆著光朝著她的床帳,片刻後,突然狠狠剜了她一眼。
那一眼極其很厲,和她平日靜若秋月的恬靜臉龐簡直是大有出入。
任盈盈只當她是睡了,絲毫不遮掩面上的恨意。她只當任鳳華這次是運氣好才能從鬼門關裡逃回來,換做下次可就說不準了。
緊接著還不忘寬慰機會良多,動手也不差這一次,如此自我安慰一番之後,她才緩緩地收回視線,跟著眾人一道離開了她的臥房。
等到屋內重回平靜之後,任鳳華才又直起身坐了起來,她將任盈盈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勾起嘴唇無聲了冷笑了一下。
這也只是開始的第一步,任盈盈,接下來我會以千倍萬倍的方式將苦痛償還於你,希望你到那時候也有如今這副野心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