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鳳華見他死到臨頭還要作怪,不由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有些不想接話。
“哎呀,好姐姐,好姑娘,快些告訴我這是什麼毒吧?”蘇律終於急了起來,作勢就要把任鳳華拽回來。
後者熬不過他的嘮叨,只得拿起了一塊糕點,捻了些碎末放在鼻間聞了聞,隨後確定道:“這應當是西域一種極為罕見的毒,能在無色無味中殺人於無形,倘若被下在吃食裡,長此以往,中招的人就會因為內竭而死,而且死時的表現與衰老無異,所以很難被人查出蹊蹺。”
“什麼!?”蘇律登時將那碟子挪到了天邊,面上驚魂未定,“太可怕了,到底是誰要害我,怎麼還想出了這麼陰毒的法子!”他氣著氣著面上卻突然多了不少苦楚,下一刻,他突然哀嘆了一聲靠倒在了軟席上,“完了,全完了,先前我還一時貪嘴吃了好幾塊呢,你說會不會沒幾日功夫我就要成老頭了呀!不成,我可不幹!”
任鳳華見他事到如今還在耍貧,不由無奈地搖了搖頭。
蘇律過了片刻才意識到追在自己身後的是生死,這才突然緊張了起來:“不行!我還這般年輕,這般、這般貌美,要死了太冤枉了!”隨後,他突然一下從軟席上做了起來,一把拽上了任鳳華的衣袖,連聲哀求道,“任大小姐,救命啊!”
任鳳華對於他這份後知後覺地危機感有些許語塞。
蘇律見狀登時不顧形象地哭喊起來,就差直接就地打滾了:“任大小姐,你就是天上的神仙,好姐姐,你忍心蘇某就這麼香消玉殞嗎?”
任鳳華聞言終於忍無可忍地扭過了頭,看著蘇律忽閃忽閃的眼,終於沒好氣的應了一聲:“香消玉殞倒也不必!”
蘇律趕忙趁熱打鐵,湊到她身邊雙手合十求道:“任大小姐……”
任鳳華冷淡地掃了他一眼,為了保住自己在聒噪下飽受荼毒的耳朵,她最終還是鬆了口風,嘆了口氣抬手打掉了蘇律意欲來晃她衣袖的手:“死不了,我自會為你診看——”
“蘇某就知道任大小姐不會見死不救!”蘇律見狀登時笑逐顏開,十分自覺地摞起了自己的袖子,將手腕湊了過來。
任鳳華虛虛地觸了觸他的脈象,很快酒做了結論:“還好,中毒不深,只要用方子診療就能大好,放心吧,死不了。”
“當真!”蘇律聞言自然是喜出望外,看著任鳳華隨手扯了一張宣紙就開始筆走龍蛇,蘇律看了一眼她筆下的藥方,感動的神色寫滿一臉,“任大小姐,你現在就是蘇某的恩人了——”
任鳳華沒去搭理他殷切的神色,落完最後一筆就乾脆地將藥方按到了蘇律手裡,隨口吩咐道:“你要是再敢嚎一句,我就在這藥方裡多添兩句話,讓你這往後的日子也不用再說話了!”
蘇律見狀趕忙識趣地按住了自己的嘴巴,只是沒過一會,他便又樂顛顛地湊到了任鳳華身前,小心誇讚道:“恩公,你可真是實力不俗,小生佩服!”
任鳳華見他沒了禍患就又開始耍嘴皮子,不由輕嗤道:“與其在這感慨劫後餘生,還不如現在就去調查此事背後的真相,蘇小公子不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明白吧?”
蘇律聽到這話才終於正色,他當然知道任鳳華絕不是他平日裡打交道的那些虛頭巴腦之輩,眼前這人雖然有些不太好套近乎,可是心性卻是一等一的出挑,尤其是這樣貌也是天上人間獨一份的,這樣一個美而不自傲、反而是還不斷追求實力的妙人,實在是讓人很難挪開視線。
“看我做什麼?”任鳳華見蘇律一驚一乍一會又沒了聲,不由挑眉疑道。
畢竟眼前這少年心眼多,可不是能被這瘋癲的表象蓋住的。
蘇律卻只是吃吃地笑,面上有些憨態:“蘇某隻是突然很敬佩任大小姐你。”
任鳳華嘆了一聲,突然有些後悔方才出手相助,以防蘇律繼續岔開話題,她只好主動發問:“對了,這兩日總在你店裡轉悠的那個蘇四爺,到底是怎麼突然回到蘇家的?”
這個問題當真已經困惑了她許久,畢竟眼下蘇四的出現是唯一和前世事情的展開毫無瓜葛的地方。
蘇律聽到這話面上溫潤的笑意卻突然一揮而散,下一刻,他有些不安地反問道:“怎麼突然問起他,怎麼是不是他不知死活地來招惹你了?”
任鳳華搖頭試探道:“倒也沒有,我只是覺得,蘇老爺子這第四子實在是有些高深莫測,摸不清底細,難免會讓人心存忌憚。”
蘇律皺著眉頭附和道:“豈止是忌憚,這件事簡直是匪夷所思,我不過就是一段時日沒回家,誰知道竟然憑空多出了一個小叔叔,問起來歷,他們也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只說是蘇府遺珠,天老爺,哪有遺珠是像他這般,一看就知道是不懷好意的!”
任鳳華點了點頭,揀了塊能吃的點心送入口中,細嚼慢嚥之後才慢條斯理地繼續道:“我始終覺得有些奇怪,聽下面的掌櫃說,這蘇四每天晨昏定省般雷打不動地來找,只是為了勸尼回府……可是他才剛回蘇府,按理來說,一切人事都是陌生的才對,怎麼就偏偏盯著你不放——”
“這還有什麼好說的,明眼人都知道,這人他就是居心不良,借這一個不知道從哪混來地假名頭,如今還趕在小爺面前稱長輩,也不看看自己才比我年長几歲,也不怕折壽!”蘇律也不拐彎抹角,徑自碎碎罵到,他早就看這個虛情假意之人不爽了,就差哪天氣血上湧直接將人打一頓了。
任鳳華點到為止,用了口清茶潤了潤嗓,好整以暇地補了一句:“對了,這事你要是查出了什麼頭目,如果能順帶著知會我一聲,那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