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花瓣芬芳的,還有陣陣藥香。
趙子儀的腿疾尚未痊癒,徐雲嬌卻遣散了他房中所有的丫鬟婆子,非要自己挺著孕肚為他忙裡忙外。
煎藥、敷藥、換藥,這種緊要的事自不必說,就連吃飯睡覺、梳洗換衣,這種貼身之事,也要親力親為。
她就像是一個被閒置了很久的陀螺,有朝一日再次被主人拿出來把玩,為了取悅他的歡心,便沒日沒夜的轉動,並且樂此不疲。
她積攢了許多的愛意,因那些年趙子儀刻意冷落,而不得不選擇封藏。
現在趙子儀態度突然緩和,雖然也說不上多熱情,但好歹不再牴觸她抗拒她,甚至偶爾還會被動的接受她,就比如晚上扯了扯被子,會顧及她睡眠淺,低聲問一句:“吵到你了?”
一個從未被愛過的人,就如一條渴了很久的魚,哪怕是一滴不起眼的露水,也如甘霖一般珍貴,讓她欣喜若狂。
太陽照進窗扇的第一格時,徐雲嬌親自伺候他服了藥,這會子才從正房出來,猛地一抬頭,瞳孔頓時一縮。
豆綠色的春衫,鵝兒黃的披帛,還有腰間綴著的白玉佩飾。
趙昔微款步踏入院落,如一支皎潔的梨花,讓整個廊蕪都明亮了起來。
這光芒太耀眼,猶如細長尖銳的銀針,兜頭兜腦地灑下。
徐雲嬌的心頓時被扎透成了篩子,一瞬間所有的甜蜜喜悅,都化成了一股流沙自胸口洩落。
趙昔微是她喉嚨裡的一根魚刺,無論任何時候一個動作,都能扎得她渾身難受。
當了太子妃又怎麼樣?
什麼時候照顧過孃家?什麼時候扶持過姐妹?什麼時候幫助過家族?
通通都沒有!
反倒是如今她失寵了,連累了趙子儀被皇帝禁足!
徐雲嬌呵呵一笑,一邊摸著自己鼓起的肚皮,一邊話裡帶話地道:“太子妃別來無恙啊?你嫁進東宮這都半年了,肚皮也該有個動靜了吧?”
又冷冷一哼,掀起眼皮子瞪了過來:“也不是我說你,身為皇家兒媳,還是早些生個兒子為皇家開枝散葉才是正經,別一天天的,就知道往孃家跑!”
左右的丫鬟婆子都跪了下來,大氣也不敢出,只惶恐不安地望著徐雲嬌和趙昔微。
“承蒙夫人惦記,本宮一切都好。”
趙昔微無謂地一笑,提起裙襬,徑直抬步越過這一地的僕從。
在徐雲嬌驚愕、嫉恨、以及憤怒的注視下,踏過石階,來到了門口。
她在徐雲嬌面前站定,淡然問道,“夫人您嫁進趙府都十七年了,怎麼也沒早點生個兒子、為趙家傳宗接代呢?”
“你——”徐雲嬌怒從心來,“我不過是今早聽劉太醫提了一句,說你食慾不振噁心想吐……身為嫡母為你好才會多嘴過問一句,你怎麼如此不知好歹!”
“哦?”趙昔微眉梢一挑,似有所惑:“夫人這麼關心別人生不生兒子,怎麼不去做接生婆?”
徐雲嬌一口氣差點沒噎死,叉腰怒吼出聲:“趙昔微!你是故意上門找事的吧?你是不是見不得我好?是不是想氣死我!”
“夫人過得好不好,與我何干?”趙昔微淡淡笑了笑,然後不動聲色避開半步,以防她突然情緒失控,撲上來撕打自己。
果然——
腳才挪開半寸,徐雲嬌突然一手就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