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羊獻容已經能夠很平靜地面對目前的局面,但是她眼中的血絲也暴露了她這些日子的不安和惶恐。“大哥,你是在埋怨我麼?”
“那我可不敢。”羊獻永明顯很生氣,“你現在是大漢國的什麼人?”
“也許,也只是階下囚而已。”羊獻容苦笑道。
“那可真是一點都不像。”羊獻永又看了一眼站在大帳外的劉曜,“你知道他做了什麼?他殺光了大晉的官員,他的雙手全是大晉官員的血!”
“那又如何呢?這些官員不都是想要我死麼?”羊獻容反問道,“大哥,你不記得了麼?先皇下葬時,這些官員不都是同意要我去死麼?他們有人站出來阻攔麼?”
“你要不混淆概念,我們說的是兩件事情。”羊獻永對於她說的話表示了質疑,“我們現在說的是關於大晉的事情。”
“大晉的人要我死。”羊獻容輕輕笑了,“我明白你的感受,因為之前我也的確是這樣想的。我是大晉的子民,我怎麼能夠和大漢國的人在一起?但是,大晉的人都想我死,那我要如何?”
羊獻永又不說話了,因為他知道這些的確是事實。可是,這是心裡的一道坎,至少他現在過不去。
“他們殺了繡衣使者。”毛鴻茂低聲補充,“洛陽城裡也是血流成河。”
“所以呢?”羊獻容反問道,“若是不殺呢?他們會開啟城門麼?”
“他們在殺人啊!”毛鴻茂低吼了一聲。
“那當年的司馬倫呢?司馬越呢?還有司馬穎……他們哪一個不闖入洛陽,想奪取皇位,哪一個少殺了人?”
大家又不說話了,因為這也是事實。
洛陽在這十年間有多混亂,他們都是親眼所見。
司馬家族的人像走馬燈一樣輪流登場,也都是踩在無數人的屍骨之上走過來的。
“女郎,大道理我不懂,咱們只要是安全的就好。”芫娘來打圓場,她朝向司馬靜伸出了手,說道:“靜兒,來這裡,和你孃親抱一抱,你不是一直說很想孃親,想一直抱著她麼?”
司馬靜依然沒有動,眼中有大顆的淚珠。
羊獻容看著他們每一個人的面龐,有劫後餘生的慌張,也有遭遇滅國的心驚,更有對未來的諸多不確定性。她也看向了劉曜,以及他那柄捲刃滴血的長刀。
怎麼辦呢?
她又能怎麼辦呢?
“大家還是先吃些東西,休息一下。稍後我們再說吧。”羊獻容看了張衡一眼。此時的張衡等人已經換下了僧袍,穿上了匈奴士兵的鎧甲,令袁蹇碩他們一時間都沒有認出來。直到張衡端了些吃食和水過來的時候,他們才驚訝地發現:他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