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獻容赤紅的雙眼看著劉曜,“這是我的母親,怎能和那些人埋在一起?我是大晉的皇后,她是國公夫人,是無數人豔羨的女人!”
“那又如何?”劉曜反問她,“人死如燈滅,還不就是一捧黃土?”
“那若是我死了呢?你也把我和其他人埋在一起麼?”羊獻容已經不能正常思考了。
劉曜聽聞這句話,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緊緊抱住了羊獻容,“三妹妹,你不會死的,即便是我死了,你都不會死的。”
“人都會死,我也不可能長命百歲的。”羊獻容想推開他,但是沒有力氣。
“好,我給你修一座巨大的陵寢,裡面放上你最喜歡的東西,都是一等一的好。”劉曜有些著急,“我守在你的陵墓前,不讓任何靠近。”
“你無須對我這樣好。”羊獻容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是我的三妹妹呀。”劉曜著急了,更加大力抱住了她。她瘦弱的身體彷彿只剩下了骨頭,再抱下去都會碎掉。但是他不肯鬆手,因為他也怕,怕她會死,會從此不再見。
“女郎!外面的人要去搬運主母了。”翠喜本是偷偷去看孫英留給羊獻容的裝滿金銀珠寶的匣子,她急急地跑進來報信,“許道兄在攔著,說是讓您去看最後一眼。”
“快攔住,我去看看。”羊獻容又用力推了推劉曜。
“我幫你。”劉曜這才鬆開了手,俯身為她穿上了鞋,又扶著她去了孫英的院落。門口有劉和等人看著,這些人也都沒說話。
宮裡的人動作很快,找來了一口薄棺材停放在了門口。許鶴年還在裡面唸誦經文,一聲聲很是沉重,但若是多聽一會兒,整個人都會平靜不少。此刻,羊獻憐、司馬靜都已經換上了素服,跪在院子裡。司馬靜看到羊獻容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忍不住又哇哇大哭起來。
羊獻容也顧不得她,只是往孫英的房間裡走,跪在床榻之前,看著已經沒有任何生機的母親,再次大哭。
這時,劉曜也不方便進去,他站在了外面,和秦朝歌以及張良鋤說著話。他們能為這位國公夫人做到的最後的體面只有讓她的薄棺材再坐一次通體漆黑的羊家馬車,象徵著榮譽,象徵著身份和地位,從宮中運出去,穿過洛陽城……
每個人都在流淚,神色哀慼。
此時,司馬熾竟然也拎著自己的龍袍跑了過來,站在門口大喊道:“國公夫人啊!朕來看你了呀!朕來送你最後一程啊!”
他這句話說完,眾人哭的聲音就更大了。
羊獻容卻被他這句話驚醒,抹了抹眼淚,伸手摸向了孫英的被褥下方。
那一箱子金銀珠寶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