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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殿之內。
青雲含笑給韓經年介紹道,“這位乃是鎮遠公的嫡三子,李楠堂,很是得鎮遠公爺的信任,這次的水路道場,便是他提出要在雲頂寺辦的。”
對面,一個十八、九歲面目清朗一派玉樹臨風的李楠堂恭恭敬敬地給韓經年行了一禮,“見過國師。聽說國師受傷,不知可有妨礙?”
世家子弟的底蘊和教養,不過這簡單的舉止動作間,便盡顯無餘。
可旁邊的青雲眼裡卻閃過一絲譏諷——若真的關心國師的傷,何必非要請人見面?
韓經年面色平靜,絲毫看不出受過傷的模樣,豎起掛著念珠的手,淡淡地還了半禮,“無妨。”
李楠堂一笑,又道,“今日多蒙國師垂憫,能給家中老祖宗做祈福道場,鎮遠公闔府上下感激不盡。都道國師乃是守護天命國運之人,不想為我家這小小的道場也這般費心,實在是功德慈悲之人。”
說著將手中一個小盒子雙手捧上,笑得恭敬又不顯得逢迎,“這是家父一點小小的心意,只做是國師辛苦之酬,還望國師收下,以安家父感念之心。”
這話說得可真夠漂亮的,不諂媚不刻意,又叫收禮的人推拒不了還心下舒服。
青雲看了這年紀不大卻老道圓滑的小子一眼,笑著道了聲佛,湊到無機耳邊,低聲道,“你要問的事,他都知曉。”
言下之意,還是別跟人太過生分得好。
韓經年垂眸,看了眼他手上的盒子,卻沒動,只淡淡道,“景元八年,你父親接到的,是何密旨?”
李楠堂眼底一顫,卻又是一笑,將那盒子往前送了送,“
還請國師收下家父的一點心意。”
見韓經年還是未接,再次笑道,“家父說了,國師為家中施恩如此,也確實該為國師效犬馬之勞。請國師笑納。”
青雲瞥了眼那盒子,心道,還真是奸猾。這盒子裡必然不是好東西。他們是想逼著國師跟他們一夥的?
笑了笑道,“李施主,國師從不收禮,這東西還是……”
“兩個月前,鎮遠公府,死了一位姨娘。”無機突然開口。
青雲一愣。
而對面,李楠堂陡然色變,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韓經年!
又聽韓經年道,“往前半年,鎮遠公府南院的角門裡,抬出了一個氣息全無渾身遭過虐打的丫鬟。”
青雲的眼睛瞪了瞪。
李楠堂的臉已經僵了,片刻後,又笑:“國師在說什麼?我竟不知家中還有此等……”
“鎮遠公有嫡子三,你為末,又尚無功名。為何鎮遠公要撇去已有功名的長子和素有雅號的次子不用,偏令你出來行走?”
李楠堂就算再想維持,可臉上的神情已然繃不住了。
韓經年的聲音雖然清淺平和,可話語裡那森森的冷意,以及逼人的反問,分明就跟一把利刃一般,一下便劈開了那些本該藏在暗處的齷齪不堪。
他握了握手裡的盒子,終於問道,“你還知道什麼?”
韓經年垂眸,臉色淡漠,轉了轉手裡的念珠,“比你知曉得更多。”
李楠堂身子微晃,“若是我將國師想知曉的告訴了國師,我能有什麼好處?”
他問的是自己,卻並非鎮遠公。
青雲面容古怪地笑了聲,朝韓經年看去。
韓經年卻只是低著眸,靜默冷然的模樣,叫人好像在看一座無情無慾的冰像。
見他不說話,李楠堂忽然急了,“那日我父接到的密旨,乃是讓他前往高柳縣殺一人。國師!若想知曉更多,您需得給我一個足夠能安身立命的保證!否則……”
“否則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