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內到外，從身到心全都寫滿了矛盾。

眼下看著不屈不饒不卑不亢的宋鸞，他好像在這個女人身上看到了莫重行的影子，看到了自己大兒子的影子。

他想，若不是自己的大兒子那副皮囊實在是過於醜陋和過於讓人恐懼了，他覺得他可以將他帶出來，讓他跟莫重行和宋鸞好好的坐在一起，喝杯茶，吃吃點心。

因為他覺得他們三個是一類人，他們三個的相處一定會非常的愉快。

並且他也相信，莫重行和宋鸞都是不會在意外表皮囊的人。

他們一定會接受自己的大兒子，他們不會因為大兒子的醜陋和怪異就鄙視他或者針對他。

他們會欣然的接受他會將他視作知己。

然而就算是這樣，他也還是不願意將自己的大兒子放出來。

因為那可是他的兒子啊，這一放出來，這一暴露於世人的眼睛之下，不就說明他曾經做過一件多麼骯髒，多麼讓人不齒的過往醜陋了嗎？

這不是一個好事情，他也不允許自己的人生有這樣大的汙點，不允許自己的人生擁有過這樣一個醜陋的怪物兒子。

所以與其說是噬牙獄的主人自己不願意走出來，不如說是明帝不願意讓她走出來，明帝不願意讓他在世人的眼睛之下生活，明帝不願意他活在陽光之下。

因為他覺得那是對自己身份的褻瀆，會讓自己跌份，讓自己丟臉。

他不允許任何人對他有任何的嘲笑，也不允許任何人對他的過往有任何的質疑和詬病，他要將他曾經犯過的錯誤深埋於塵埃之下，一輩子都不會讓他暴露出來。

所以每一個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都該死，不管那個人是自己的兒子還是自己的外甥，他通通都不會放過。

二皇子，他不會放過，沈桓，他也不會放過。

但凡只要是知道了這個秘密的人，他都不會讓其好過。

好在他並不知道莫重行其實也知道噬牙獄主人的秘密，他以為當年知道那個秘密的人只有四皇子，二皇子和沈桓。

四皇子早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被他弄死了，現在該死的只有二皇子和沈桓了。

他將自己的面子看的比任何東西都重要，他將自己的體面和過去看的比自己的親生兒子的生命還重要。

他覺得兒子可以死，但是自己的面子不能丟。

自己的過去絕對不能成為世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也絕對不能被任何人詬病半句。

一面不允許別人詬病和談論自己，一面卻又做出一些足以被人詬病和談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