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聞言一笑:“小兄弟這話過了,人生在世,誰還沒個失意之時,怎就成累贅了?”
葉凌笑而不語,如今他愛人殞命,兄弟失散,修為盡喪,豈止失意?該是再世為人。
不多時,兒媳婦將許諾抱出,小傢伙兒已然吃飽睡去,一臉安詳。
葉凌看著他,暗自苦笑,或許這個承諾,便是支撐他還活著的理由吧。
夜深了,可店裡燈火通明。
葉凌沒有吃東西,他已經不習慣吃東西了。酒也不願飲,總覺太辣。
依靠在窗前,只恨透進來的月光,總讓他想起逝去之人。
“這世上,可有起死回生?可有輪迴轉世?”葉凌本不相信飄渺之說,但此刻卻無比希望自己是錯的。
“咚――咚――咚――”
許國在外輕輕叩門:“葉兄弟,是俺!”
葉凌起身去開門,見許國端著酒菜站在門前:“俺見你晚上啥都沒吃,這可不行。人是鐵,飯是鋼,咋能不吃飯?”
說著話,兩人進了屋。
許國把托盤放在桌上,就爬上床去看熟睡的許諾,真是喜歡到骨子裡,稍一刻沒見,就急得不行了:“這小傢伙兒鬧人的時候抓心撓肝的,睡著這功夫,還真讓俺打心眼兒裡愛。”
葉凌坐在椅子上,望著桌上酒菜,默然不語……
大堂裡,鏢師們大都散去休息了,畢竟明天早上還需趕路,又不知多久才能再睡上一張軟床。
九爺和王澍坐在大堂上,看著來往收拾殘局的小二哥,出言問道:“小二,你們這地面兒上可還太平?”
“不瞞您說,”小二哥湊過來說道:“咱們這兒還真就是好地界兒,太平無事,您就放心吧!”
王澍笑著擺擺手,隨後與九爺邁步上樓:
“這小子說謊?”
九爺點點頭:“一路過來,家家關門閉戶,看不到幾個人影……此地不宜久留,通知大夥兒趕緊離開。”
……
夜色昏暗,小鎮上一片靜謐――
車隊鞭馬如雷,朝著東邊疾馳。
葉凌懷中抱著啼哭不止的小許諾,倒不解鏢頭為何要連夜趕路。
鏢師們卻個個面色凝重,自然是知曉王澍用意。
臨近拂曉,天際泛起晨光,大路重又發亮。眼看著車隊即將渡過一個山口,王澍卻急忙叫停了馬車。
九爺舉著煙桿,望著面前險峻高峰,窄路谷口,吐出一口清煙道:“好地界,這要是無賊,可就浪費了。”
話音剛落,便聽得山間哨聲響起,隨後旗幟飄揚,自山石之後竄出百十多人,各執兵刃,氣勢洶洶。
谷口處,十幾個騎馬的緩緩上前,為首一人光頭皮甲,凶神惡煞:“想跑到哪兒去?規矩不需我說,把東西留下,人命帶走,要不就一塊兒留下!”
鏢師們都沒動一下,只有王澍下了馬車,上前一拱手:“當家的,紅光子剛起,就給兄弟我別樑子?看來是有人放籠,我這兒給當家的和列為丟個柺子!”
賊頭一看,問道:“道個蔓兒吧!”
“虎頭蔓兒,”王澍道:“廣圈有號,龍興。”
賊頭聞言,一拱手道:“王鏢頭,失敬。不過兄弟我認得圓的認不得扁,今兒個你想過這灰溝,總要留下麥色兒喂喂我這幫兄弟的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