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許久!許久!
天空烏雲散去,光芒消失。
人們怔怔地看著天空,看著那一個少年,緊緊握著一根黑色的燒火棍,如一顆受盡折磨遍體傷痕的石頭一般,直直掉了下來。
他沒有掉到地上,田不易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他身下,接住了他。只見田不易臉色凝重,出手如風,立刻撬開已毫無知覺的張小凡的嘴,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瓶,也不管多少,把倒出黃色的藥丸直接倒到了張小凡的嘴裡。
那藥丸入口即化,田不易一聲不吭,騰身而起,一道赤芒立刻升起,載著他風馳電掣而去,竟是不再向場上看上一眼,看那方向,是回大竹峰去了。
蘇茹等大竹峰一脈眾人,也紛紛跟了上去。
這時,臉色蒼白的陸雪琪落了下來,立刻被狂喜的小竹峰眾人包圍,在師姐妹們簇擁下,她卻一言不發地抬起頭,望著天空中漸漸遠去而消失的那道赤芒,怔怔不語。
※※※
他彷彿在黑暗中沉眠千年,渴望甦醒卻無法睜眼,在沉沉無邊的黑暗中,只有他孤獨一人。
只是他決然不願,便在這黑暗中孑然獨行,然而除了黑暗,竟是無路可走。
於是他悲憤,深心處有熊熊大火焚燒不止,於是便向那九幽魔神許下重誓:就算他身體魂魄一起化為灰燼,也要點亮這一點光亮,哪怕為此將世間所有,與他一同埋葬。
亙古以來的那一絲戾氣,竟是桀驁如初!
張小凡緩緩睜開了眼睛。
柔和的光線映入了他的眼簾,熟悉的居所的味道,飄浮在這個房間。
這裡,似乎沒有人在。
他緩緩坐起,剛想抬手擦去額頭上的一點汗水,便只覺得肩膀胸口小腹處一起劇痛,當時就倒吸了一口涼氣,疼得臉色發白。
他坐在床上,不敢再動,過了良久,這鑽心疼痛才緩緩散去。
這時該是午後了,房門虛掩著,兩扇窗子支起,隱約可以看見庭院中依舊青翠的青草修竹。一向跟著他的小灰和一向跟著小灰的大黃都不見了,會不會是又找到肉骨頭了呢?
他笑了一下,對著這個空蕩蕩的屋子,自己對自己笑了一下。
“吱呀”,門推開了,端莊美麗的蘇茹走了進來,張小凡身子一動,叫了一聲“師孃”,還沒起身,臉上登時又抽搐了起來。
蘇茹快步走到床邊坐下,柔聲道:“你別動,小凡。”
張小凡待痛感稍退,才向蘇茹道:“弟子不知道師孃你來......”
蘇茹嗔了他一眼,道:“命都去了大半,你倒還有心思記得這個!別廢話了,坐好吧。”
張小凡訕笑一下,蘇茹替他檢視了一番,點了點頭,道:“你外傷都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體內經絡損傷太重,不安心靜養是不成的。”
張小凡道:“是,徒兒給師父師孃丟臉了,真是對......”
蘇茹截道:“你給你師父大大長臉了才對,近三百年來除了當初你師父自己參加的七脈會武,大竹峰一脈再沒有比你更出色的弟子了。”
張小凡臉上一紅,低頭道:“那、那都是弟子運氣好。”
蘇茹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張小凡隨即想起,道:“比試結束了吧,最後是誰奪魁,是那位陸師姐嗎?”
蘇茹微微搖頭,道:“不是,是龍首峰的齊昊。”
張小凡不知為何,心裡忽然一陣酸楚,低聲道:“原來是齊師兄,他真是厲害,連擁有天琊的陸師姐也敗在了他手下。”
蘇茹聽他這麼一說,彷彿也觸動了什麼心思,低低地嘆了口氣,岔開話題道:“你這一次傷得可不輕,你師父費了老大心力救治,聽他說了,以天琊神劍運用神劍御雷真訣,雖然陸雪琪修行不夠,但若不是你那燒、燒......你那法寶替你擋了一下,只怕神仙也無力迴天了。”
張小凡聽了她的話,忽然想起,向四下一看,卻是找不到那根黑色難看的燒火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