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聲中,火焰吞噬著柴木,發出脆響,冒起了陣陣輕煙,碧瑤坐在火堆旁邊,看著張小凡用一根粗大的樹枝把一隻剛捉到的野兔子收拾停當之後,插了放在火上烤。隨著火焰的炙烤,兔子肉漸漸變得金黃色,而一粒粒的油脂也凝成水珠,滴了下來。
山林之下,一股噴香美味,四溢飄散。在那洞中餓得很了,碧瑤忍不住口中生津,吞了口口水,卻見張小凡倒是不慌不忙,看了看火候,習慣性的把手伸到腰間一摸,突然臉上一怔,隨即面露喜色。
碧瑤訝道:“怎麼?”
張小凡喜滋滋地從腰間拿出一個小包,笑道:“想不到乾糧都丟了,這些東西倒是還在,前幾日還一直沒注意呢。”
碧瑤往那小包看去,只見張小凡小心地開啟包裹,露出了幾個小瓶小罐子,心下好奇,拿起幾個聞了一下,登時呆了,望著張小凡幾乎是說不出話來:“這、這可是些鹽巴調料……”
張小凡滿面笑容,道:“是啊,我下山時就一直隨身帶著,就是怕萬一有在野外留宿,也好做些好吃的,沒想到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場。”
碧瑤上上下下看著張小凡,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見他小心地把這些不知是五香還是鹽的東西灑在兔子肉上,然後慢慢轉動樹枝烤著,空氣的香味是越發的濃了。她從未見過這樣一個正道人士,居然出來還把調料放在身上,看他樣子,只怕是個廚子多過像是個名門正派出身的弟子。
過了一會,張小凡湊近聞了聞,喜道:“好了,可以吃了。”
碧瑤在一旁老早就等得不大耐煩了,只覺得那香味幾乎像是無孔不入,從自己身體上下的毛孔都穿了進去,聞了一聞,身子倒似飄了起來,輕了許多,至於嘴裡,那就更不用說了,若不是小心隱藏,只怕連肚子“咕咕”叫的聲音也被這小子給聽了去。
當下一聽張小凡大發善心,終於說完成了,眼前一隻金燦燦、香噴噴的兔子,幾乎口水就要流下來了,忍不住就伸出手去,不料一時忘了,手一碰變“啊”了一聲,縮了回來,卻是被燙著了。
張小凡微笑道:“不要急啊!”說著把那樹枝拿開火堆,上下移動,讓那些油脂都流下了,這肉上的溫度也低了些,才小心地撕下一個兔子後腿,遞給碧瑤,笑道:“吃吧。”
碧瑤立刻伸出手去,接過了這兔子肉,正要張口,忽然間看到張小凡一臉溫和笑容,看著自己微笑,林間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點點滴滴灑了下來,有幾點落到他的臉上,竟是那麼爽朗。
不知為何,她臉上突地紅了,轉過頭去,背對張小凡,這才吃了起來。張小凡愣了一下,不過也沒在意,自己也早餓得不行了,一把撕下另一隻兔子腿,大口啃了起來。
吃了一半,他忽然看見碧瑤轉過身來看著他,微訝道:“怎麼了,對了,這肉還好吃麼?”
碧瑤臉上有淡淡的紅暈,樹林深處吹來的輕風,輕輕掠起了她柔軟的長髮,拂過白皙的臉畔。
“很好吃呢,呃……”
張小凡:“怎麼了?”
碧瑤:“……我吃完了。”
她的臉有淡淡的溫柔,有一絲幽幽的羞澀,張小凡微微張嘴,竟是痴了。
碧瑤微微低下了頭,兩人中,忽然沉默了下來,半晌,張小凡突然驚醒:“啊!”
他頭上冒出汗來,口裡結巴,語不成句:“我、我沒看,不是,你看我……啊,不,啊,給你吧。”
說著閉上眼睛,兔子腿遞了過去,不知怎麼,竟是不敢睜開眼睛。
可是良久,碧瑤卻似乎沒有動靜,張小凡鼓起勇氣,慢慢張開了眼睛,只見碧瑤看著他,臉上似笑非笑,但眼波溫柔,竟是有說不出的柔媚風情,低低地、帶著一絲微笑道:“你把這個給我吃麼?”
張小凡不解,向手中看去,登時面紅耳赤,無地自容,原來他遞過去的給碧瑤的,是右手正拿著的自己啃了一半的兔子腿,而大半的兔子肉,自己正抓在左手放在身邊。
“不、不、不是的……”張小凡困窘之極,閃電般把那丟人的兔子腿給收了回來,又訕訕把完好的兔子肉遞了過去,嘴裡吶吶道:“我是、是、是想……”
“我知道。”碧瑤接過那兔子,撕下一塊肉放到嘴裡,輕輕咀嚼,“很好吃,我這一生中吃過最好吃的東西,就是你現在烤的這隻兔子。”
張小凡心中一跳,只見碧瑤秀美清麗的臉龐上,半是微笑,半是認真地說著,心中一蕩,不敢再看,一張嘴咬在那啃了一半的兔子腿上,埋頭苦吃。
這一隻兔子,不消一會,便被這兩個餓人給消滅乾淨了。多日來頭一次飽餐,當真是快活事。碧瑤找到一條山間小溪,二人在那水邊清洗一番,不覺都有些睏倦了。說來也是,在那山腹中神經一直繃得緊緊的,只覺得一直走在生死邊緣一般,這般出來,整個人放鬆下來,困勁也上來了。
碧瑤首先支援不住,在這小溪邊上的一小塊青青草坪上躺著睡了,張小凡也感睏倦,在她身邊躺了下來,但覺得陽光和煦,溫柔地灑在他們身上,忍不住回頭向碧瑤看去。只見梳洗過後的碧瑤,頭髮雖然還有些凌亂,但臉龐已是如當初初見面時的一般白皙如玉,肌膚勝雪,幾乎是吹彈可破,此刻她閉上了眼睛,靜靜躺在那兒,微風吹來,她的髮梢輕動,在陽光下,發射了柔和的光輝。
忽然,碧瑤在熟睡中,彷彿像是看到了什麼,眉尖微微皺起,右手像是習慣性地伸過來,抓住了張小凡肩膀,偎依在他的身旁,然後,在她唇邊,有淡淡笑容,就這麼安心地睡著。
張小凡呆住了,可是看著她那微顯憔悴卻依然美麗的臉,卻無論如何也沒有勇氣把她的手拿開,他躺在那裡一動不動,漸漸的,他的睏倦也上來了,合上了眼,彷彿也忘了這事,就像是再正常不過的一般,安心地睡了去。
林間微風,依然輕輕吹動,吹過樹梢,吹過綠葉,吹過靜靜流淌的小溪,泛起輕輕漣漪,最後,拂過這兩個年輕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