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沒有!
田不易所有的動作都停住了,赤焰的光華火焰,也悄悄地,一點一點退去。在田不易的身軀之上,從他的心臟之處,透出了一段劍尖。
閃爍著淡藍色光輝,瑞氣蒸騰不止的天琊神劍,再一次貫穿了田不易的身軀和心臟。
風雨如刀,敲打在田不易身後的那個人影身上,凌亂的秀髮貼著肌膚,無數的水珠順著臉龐滑落,她面如死灰,全身發抖。
“轟隆!”
剎那之間,天際蒼穹連續三個驚雷,竟都是炸響在道玄真人身側左右,道玄真人身軀大震,突然間整個身子竟是蜷縮了起來,面上露出痛苦至極的表情,片刻之後他仰天狂叫一聲,竟是化作一道黑光,如電一般急速飛馳,離開了這裡。
大地之上,鬼厲再一次地呆住了,他的目光怔怔地望著師父胸口,那透胸而出的一段劍尖。
沒有血,一滴血也沒有!
“鐺!”赤焰完全失去了光芒,如廢銅爛鐵一般掉落在了地上,鬼厲的眼角肌肉抽搐了一下,身子微微發抖。
隨後,田不易似乎是雙膝一軟,慢慢地身體跪倒在了泥濘地中,就在鬼厲身前。他面上的黑氣正急速地散去,但仍自有淡淡一層籠罩其上,纏綿不去。
陸雪琪握著天琊的手,也開始微微發抖起來,但是她並沒有猶豫,只是閉上了眼睛。片刻之後,天琊神劍上的淡藍色霞光瑞氣亮了起來,以之本身固有的千年祥瑞正氣,從田不易體內一點一滴散發了出來,將那層黑氣驅散的同時,也同時將田不易胸口的傷處,擴大了十倍不止。
“呃啊……”鬼厲喉嚨中發出了嘶啞的喊聲,如絕望的野獸,淚流滿面,不知從哪裡迸發出來的力氣,他重創之身,竟是魚躍飛了起來,撲在了田不易的身上,將他拖離了天琊,而天琊也正好驅散了最後一絲的詭異黑氣。
田不易那熟悉的面容,再一次出現在了風雨之中。
他的眼睛是睜開的,不知是不是一直就沒有閉上過。
然後,他的嘴角牽動了一下,對著鬼厲,笑了笑。
站在他身後的陸雪琪,像是用盡了身體內所有的氣力,再也支撐不住身體,腳下一軟,跌坐在了地上泥濘之中。
鬼厲只看了一眼田不易胸口,心中便已知道,這位養育自己長大成人的恩師,已然是走到了生命盡頭,再也無法挽救了。
“為什麼,為什麼?”……他嘶聲喊叫著,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這一次,他卻是對著陸雪琪,他的身子在地上泥濘中掙扎著,想要爬過去質問她。
可是一雙顫抖的手,攔住了他,這隻手無力而脆弱,但鬼厲頓時便被他拉了回來,鬼厲喘著氣,嘴唇發抖,嘶啞著聲音,道:“師父,師父……”
田不易望著他,氣若游絲,像是在拼命凝聚著這具殘軀中最後的力氣,掙扎著對鬼厲道:“不……不怪……她,不怪……她!”
鬼厲伸出手,緊緊握住田不易的手掌,那手心之中傳來的,只有冰冷之意。
他再也忍耐不住,放聲大哭,在這風雨之夜,號泣不已,口中只能發出那僅有的兩個字:
“師父……師父……”
田不易凝視著他,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聲音漸漸變得低沉:“老七……”
“師父,我在,我在。”鬼厲拼命湊近了田不易,淚水一滴一滴落在田不易的手掌上。
“我死之後,你……你將我的屍身……帶回大竹……峰,交給你……你師孃……”
鬼厲拼命地點頭,面上肌肉扭曲,身子顫抖不已,田不易在他注視之下,喘息聲越來越急,聲音也越來越小:
“你……你要……勸她,不要……傷心……莫做……傻……事啊,啊……”
最後一聲,田不易突然提高了聲調,隨後戛然而止,而握在鬼厲手中的那隻手掌,瞬間垂了下去。
鬼厲呆住了,一直髮抖的身體,也停止了顫抖,僵在了原地。
蕭瑟冰冷的風雨,原來竟是如此刺骨冰寒,直寒入了深心魂魄裡。
這般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只低低地,喚了一聲:“師父……”
隨後,他眼前一黑,昏倒在了田不易屍身之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