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兩人是對等的關係,她一定不介意展示自己的真性情,可現在,她是弱勢群體,隨時都可能被對方捏死,她就只能壓著脾氣,什麼都不敢表露。
方才那樣……已經是逾越了。
能保住小命,多少不易。
雲初這般想著,慢慢放鬆了緊繃的身體,也不再覺得自己委屈,只覺得自作孽不可活,一切都是自己活該罷了。
是她想的太多,以為大魔王對她是特別的……其實根本不然,一切都逃不過算計二字。
她以此慰藉自己,算計也罷,真心也罷,至少她還是有用的,暫時還能活著。
這個糟糕的世界帶給她的最大感觸就是無力。
她一直都只是個被人捏在手心裡、朝不保夕的小螞蚱,都不知道還能蹦躂幾天。
~
淵汲此刻心情也是糟糕透頂,就連抱著嬌嬌軟軟的小東西也沒讓他鬱悶的心情平復多少。
原本是想讓她開心的……誰知道鬧成這樣!
她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起初見了明幽不是挺歡喜的嗎,怎麼忽然又斗轉直下?
是明幽和她說了什麼?還是她自己莫名其妙拼湊出來的?
感受到懷裡的小東西開始壓低哭聲,在慢慢平復情緒,淵汲的眉頭又緊緊鎖起。
他知道,這就是她不肯接受自己的表現。
在自己面前,她還是隻有膽怯、畏縮以及小心翼翼的逢迎,像剛才那樣略帶嘲諷的話,已經算是她情緒激盪下難得表現的真性情了。
不想看到她壓抑剋制的模樣,淵汲的手指在她額心輕點了一下,雲初立即昏睡了過去。
看著她沉睡的面容上依舊掛著淺淺的淚痕,淵汲猶豫著要不要把剛剛那段不愉快的記憶抹去,但最後還是收回了手。
不管是好還是不好,不管是悲傷還是快樂,他都無權為她做主,更不該干涉她的記憶。
淵汲盯著雲初看了很久,乾燥冰冷的手指一遍遍撫過她微微發燙的臉頰,直到海風越來越燥,海浪聲越來越響,他才抱著雲初離開了明海海域。
…………
雖然經歷很不愉快,但因為枕著夢貘枕,雲初的夢境依舊美好的不像話。
這一次,夢裡的她是和雲歡在一起。
她帶雲歡去了風景如畫的煙雨江南,在那裡兩人一起度過了一段輕鬆快樂的時光。
因為夢境太美好,所以醒來後,巨大的失落感險些將她淹沒。
依舊是那家佈置精巧別緻的客棧,她睜開眼睛,先四處搜尋了一下大魔王的身影,卻發現屋子裡空空蕩蕩的,還有些悶熱,那個人肉空調已經不見了蹤影。
腦袋被硌得生疼,雲初翻了個身,想把腦袋下面的夢貘枕拿開,卻一眼看到枕邊安安靜靜地躺著那枚她心心念念想拿回來的傳音鈴。
她愣了一下,神情落寞,一瞬後卻又笑了,將小鈴鐺捏起,湊到耳邊輕輕搖了搖。
忽然,意料之外的,小小的傳音鈴忽然激烈的震顫起來,散發出幽幽的古銅色光芒。
雲初微愕,有些不知所措地盯著眼前的小鈴鐺,忽然聽到裡面傳來一聲沙啞的女聲:“誰?”
聽到這熟悉到做夢都在思念的聲音,雲初卻懵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