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關我什麼事?”
何蓮香張嘴愣住的表情就跟吃了只蒼蠅一樣,她的臉色從紅轉青,好像經歷了艱難的自我安撫的過程,最後還是演出一副又氣又惱,卻又不得不低頭的可憐模樣。
“染兒,若詩雖然不是你的胞妹,但她卻是你父親的親生女兒啊。母親知道你一向溫柔善良,你一定不忍心這麼做對不對?”
何蓮香說完還擠了兩滴淚水,她自以為無懈可擊的表演其實錯漏百出,落在蘇染眼裡,就是個笑話。
“我為什麼會不忍心?”
蘇染笑著反問道,眼中深深的譏諷像一把利刃毫不留情砍向所謂的親情。
“你……”
何蓮香氣急敗壞的看向蘇染,她沒有想到蘇染如此無情,她百般相勸,蘇染竟然落井下石!
“若詩啊,我可憐的若詩啊!”
想到自己此番前來的目的,何蓮香連忙將要說出的話嚥了下去,拉起蘇若詩的手,大哭起來,手上暗暗的使了使力氣。
“姐姐,求求你,以前是若詩不懂事,你原諒若詩好不好?若詩不想嫁給那個男人,若詩……若詩已經有喜歡的人,而且我們兩情相悅,你不會拆散我們的對不對?”
蘇若詩吃痛的抽出自己的手,上前努力地看向滿臉寫著嘲諷的蘇染。她突然雙膝朝地筆直地跪了下來,眼眶紅成了一片,哽咽地請求道:“姐姐,你也不想若詩步你的後塵對不對,你幫幫若詩好不好,若詩保證以後一定都聽姐姐的話!”
這一跪讓蘇染想到了當年的自己,蘇染回望著蘇若詩充滿渴望、絕望、恨意、恥辱,各種複雜感情混雜的眼眸,她也曾無助、絕望、甚至想去死的時候。怎麼就沒人願意犧牲自己來幫她呢?
她說:“人,是要靠自己。蘇若詩你都快三十了,你是成年人,你母親健健康康還能演戲,你喜歡誰都是你的權利,因為你有的選!不像我當年,我母親躺在病床上等著救命錢,否則就算是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會去選擇當個全安陽城公認的拜金女!”
蘇若詩現在的所感所受她都經歷過,所以她願意開口再多說兩句。
“求我沒用,我幫不了你,只有靠你自己。”
不是不願意幫,是根本幫不了。
蘇染因為這種家庭毀掉的是一輩子,她早就喪失了幫助別人的能力,若能自保已經感恩戴德謝天謝地了。更何況她有安兒了,為了安兒,她更不會去做白蓮花作踐自己,去成全蘇大勇這個吸血鬼!
“你住口!”見風向不對,蘇大勇立刻出聲喝道!他手裡這個未出嫁的小女兒雖然跟大女兒相比是弱了不止一星半點,但好歹也能“賣”個價。
“你們一個個的,不懂為父的心,我還不是為了蘇氏好,為了蘇家好。你們只要輕輕鬆鬆嫁個人過上錦衣玉食的日子,為什麼就是不聽話!蘇染,我告訴你,你的命是老子給的,一身本事都是老子花錢培養的,所以這個孩子你不生也得生!否則,你就拿命來還吧!”
拿命來還...不知為何,蘇染聽到這句話,全身的顫抖都停止了。她抬起頭,碩大的眸子裡依舊是令人窒息的灰黑色,卻又無比認真的看向蘇大勇,問了句:
“我難道還沒還清嗎?”
當年母親躺在病床上,她被迫跟著蘇大勇參加一場又一場打著聚會幌子的“相親宴”,她像個交易物品一樣被人當面議論價格、討論三圍、甚至有人問她“一次多少錢?”
她記得那次下著大雪,她穿著義大利手工裁縫的晚禮服光著腳在雪地裡走了很久,衣服上還有被人撕扯的痕跡,她的手掌心也是血糊了一片。
而後來,她委屈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剛想開口,卻被不由分說地甩了兩個嘴巴。
“蘇染你這麼多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了嗎?你不願意又沒人逼你,你竟然還出手打了人家,現在人家跟我們要醫藥費這個錢誰出?!”
其實自始至終蘇大勇都沒有點頭的原因,是因為他覺得他這個女兒能賣個更好的價格,如果有了“單次售賣的不良記錄”,那他長遠吸血的打算豈不是就打水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