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落和碧蓮並排跪在穆連笙面前,她忐忑的抬眼看向他。
穆連笙身後是一副雲霄山溪圖。
他一隻胳膊拄著椅子把手,手握成拳,撐著腦袋,閉著眼睛。
身側的小桌兒上放著個雕鶴白玉香爐。
香爐上的篩子般的小孔向外釋放著一縷縷白煙,煙煙嫋嫋環繞在穆連笙身前。
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就似畫中人。
從香爐鑽出來的嗆人香味,引得沈落落一聲接一聲咳嗽。
“咳咳。”
“太子妃是嫌本王這屋裡,嗆人了?”穆連笙驀然睜開眼,一雙黑眸定定地瞪著沈落落,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椅子把手。
“哪兒呢,香得很。”沈落落努力忍著氣管的癢癢,仰著頭衝著穆連笙笑。
“笑?”他道。
“不笑了不笑了。”沈落落快速收斂起笑容。
沈落落說完,屋子裡又恢復一片沉寂。
他不說話,就閉著眼睛靜靜地坐著,略顯平靜安詳。
沈落落的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若不是他胸口上下起伏著,證明他還在呼吸,她甚至都覺得他已經駕鶴西去了。
跪的腳都麻了,沈落落悄悄垂下手錘了錘小腿。
難不成就打算一直讓自己跪著?
她幽怨的看了一眼旁邊低著頭跪著的碧蓮,這貨犯錯了,憑啥自己跟著跪?
“今兒這事兒不怨我。”沈落落有些委屈地開口。
一旁的碧蓮見狀,趕緊搶著說:“今日太子妃逼奴婢去她屋子裡,進去就讓奴婢跪著吃她準備的吃食,那裡面塞滿了蟲子還有……”
“不必細說!”穆連笙驀然睜開雙眸,眼底一片冷漠與厭惡。
原本就被她吐自己這一身噁心的不行,再聽她說裡面的東西,更是忍不住反胃。
碧蓮委屈的低下頭,順便還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沈落落。
“回殿下。”錦心低著頭,向前爬了幾步,“這事兒不怪公主,是奴婢一人主意,若是太子要罰,便罰奴婢。”
“與你無關,錦心你退下。”沈落落蹙眉衝著錦心喊道。
錦心非但沒有退下的意思,反而膝蓋向前湊了湊。
她開口,聲音徐徐緩緩,“自從公主嫁入府中,碧蓮三番五次對公主以下犯上。那日公主親自下廚為殿下做菜餚,卻被這碧蓮偷偷加了許多的鹽,奴婢實在不忍看我家公主被如此對待,故以出此下策。”
碧蓮不甘示弱,也隨之向前蹭蹭。
眼圈裡熱淚打轉,作出一副楚楚可憐之態。
“明明是太子妃處處針對奴婢,奴婢在殿下身邊伺候的日子也不短了,求殿下明察,還奴婢清白。”
“我針對你?你也配呢。”沈落落冷笑一聲。
沈落落跪的累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後腳跟上,“我罰你吃鹹的,那也是你自作自受。你明知那日我是做菜給殿下吃,你還敢在菜裡動手腳。我吃壞了不打緊,你傷了殿下我斷是不能饒你。”
她說完,眼睛滴溜溜的看了一眼穆連笙。
穆連笙此刻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已經足夠讓她清楚了。
自己說了這一大串,他壓根不信。
“那日吳山師傅也在,不若叫他來做人證,我是不帶有一丁點心虛的。”沈落落望著穆連笙的眼神極盡真誠,“我若是說謊了,那我明日就無端暴斃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