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什麼情緒作祟,明明是穆連笙太過矯情了,矯情地叫人牙齒髮酸。
本想可憐那地上摔得零零碎碎的乳豬,又想可憐因她跪滿一地的丫鬟小廝,可抬頭撞上他雙眼,看著他那平靜如秋水的眼中翻騰而起的一團炙熱,又叫人心裡發緊了。
女漢子巧遇霸道腹黑王爺,轉身變成讓人不能理解的小矯情,此情此刻,竟是也能設身處地的瞭解了。
平時看書裡那一行一行的油膩酸句,竟是在此刻聽出了一字一字之間的真誠。
她瞥了下嘴巴,許是孕期激素不平衡,叫她因他簡單的一句話溼了眶,傾著身子鑽到了她夫君的懷中,鼻子聞著他身上雪山沉木一般的凜冽木香,悶聲說了句:“殿下真矯情。今日這是怎麼了,自從回來就一直這般,還不如小女子灑脫了。”
“怕唄。”他環住她的肩膀,手指用力地揉了揉她肩膀的肉,“從前年少,不懂懼怕為何物。知我一人來,一人去,權力富貴沒什麼不能割捨的,更何況是妻與子,不過是傳宗接代,人皆如此,所以不掛,不怕。”
又是情話。
她問:“殿下從未傾心過哪個女子嗎?真心真意的。”
穆連笙輕輕搖搖頭,“情義如雲煙,說散就散的東西,原也是不在意的。曾見過些姑娘,不過就是看著順眼些,身份地位也算般配,能知書達理,能對上幾句,懂得持家,便就行了。總歸是要一生相處的人,不厭便好。”
太子殿下竟然有情史?
沈落落咬著牙用手掐了掐他的腰腹,可他身子太緊實,也捏不住什麼肉,便懊惱著用拳頭輕輕地錘了他胸膛一下,不敢使力氣,“誰家的姑娘能入殿下的眼,怎麼不娶了?還白白叫我這麼個異域人佔了天大的便宜。”
便是如此,穆連笙還是被她錘地咳嗽了兩聲。
他攬著她,繼續道:“沒有一人能入眼,想著便算了,父皇指誰便是誰了。誰知這一指,直指本王的心坎裡了。第一次見著你,瞧著你那亮晶晶的眸子,就想扯下你那面紗瞧瞧你的真容。善良的姑娘一抓一把,傾國傾城的姑娘本王見過許多,性子頑劣活潑的姑娘本王也見過不少,可你偏偏就是頑劣又,頑劣又執著,執著又善良,善良又不愚笨。”
她仰著頭,有些得意:“什麼意思,哪裡都好嗎?”
他俯下頭,彎彎嘴角,“哪裡都不好,不好的剛剛好。有善有惡,善惡相輔。有聰有愚,聰愚有度。大仁大義又小肚雞腸,貌美能令百花盛放的嬌女子,力大能舉千金的奇女子。萬里無一,只此一個。這般難尋的女子,本王丟不起。”
沈落落窩在他懷裡笑,太子殿下真是不懂情人之間的你進我退,情話說的太直白就沒意思了。
不過她還挺愛聽的。
他絮絮叨叨地又說了許多,說什麼不要怪他管太多,也別怪他太小心了,在關乎於她的事情上,他不想再有任何差池,細微的一分都不行。
又叨叨地囑咐她什麼東西不能吃,也不能胡亂做事,就算不稀罕自己的身子,也可憐可憐他成日成夜吊著的心。
沈落落聽著他念叨又唸叨地,聲音也輕輕柔柔的,睏倦勁兒一下兒就上來了,打了個哈欠,就又倒在他懷裡睡了。
杏兒夏瑤同青竹三人守在門外,厚厚地大門隔著也聽不清裡面究竟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