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太子再醒來已經是下午,立即就有人來請如顏。
見到太子,已經恢復正常,他頗愧疚地看著眾人,“讓你們受驚了,這次毒發嚴重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殿下——”
有人感動呼喊。
如顏卻說:“這是好事,殿下。”
太子吃驚,忙問緣由。
如顏回答:“只有徹底毒發,才能將體內的毒逼出來,雖然反應嚴重,但之後就會漸漸淡了。只是這次是為了替殿下止血,才硬使得您昏迷。平時裡,這種方式不可取,您必須自己扛過去,才是真正對抗。”
這下毒的人實在謹慎,所以帶來的好處就是這上癮性質還是低了,復發的可能是很小的。
再加上製藥的困難,很難大批次製作,所以太子才會吃了兩年,到現在才發作,是吃得少的緣故。
不管怎麼說,這話從如顏嘴巴里說出來,無端的令人安心。
而且太子的脾氣真的很好,甚至過於寬容。
他說沒必要一整天都守在他的塌前,難得來肅州一趟,讓程長煜帶如顏出去玩玩。
春光明媚,正值一年最舒適的時候。
肅州城與名字不同,是個風光極好的小城。
楊柳依依,綠水人家繞,散散步是很愜意的。
程柳二人就繞著溧水河走了一圈。
氣氛太好,如顏有了傾訴的慾望。
“當初,在肅州城,我人小氣盛,覺得自己的醫術無人可以匹敵。故疫情四起,我也沒有逃走的心思,而是覺得我能救人。”
她又想到了那片哀鴻遍野的屍山,死氣沉沉,令人窒息的每一天。
“但我的自負,卻還是害了別人……還有我的故友。”
程長煜不知道這件事,但他記得那個紅著眼的姑娘,“你說我很厲害,但我並非每個人都能救,你要是不想活,我能耐你如何!”
她帶著無可名狀的悲傷,痛恨他的求死之心,說著說著就捂住自己的面容,淚水順著手掌滴落而下。
後來就突然變得沉靜下來,還咬了他一口。
所以後來相遇,她一副完全不記得自己的模樣,他心中疑惑,卻只能委婉求證,不敢真的提起具體事項。
如果她是真的忘記,也是好的……畢竟那個時候她的痛苦歷歷在目,令人心疼。
比起假裝,他更希望她已忘記,忘記她的痛苦,忘記他的懦弱。
從痛苦的回憶中回過神來,如顏見程長煜也是一副回想過去的模樣,並不打擾,自顧自慢慢地走著。
“你不必自責,雖然我不知你的故友究竟因何去世……但我也能猜到一二。你我皆是肉體凡胎,總有一些事,是我們無法挽回的。你的朋友,也一定不希望你陷入自傷中。”
“柳姑娘,你知道當年,你救了千千萬萬個像我這樣的人,有多少家庭因為你,有了生的希望。”
“後來,我有回到肅州,本為尋你,但你已經不見了。”
程長煜說了好些話,見如顏依舊情緒低沉,停住腳步,說:“我帶你去個地方。”
程長煜帶著如顏去了西市,這裡是普通百姓居住的地方。
他走得很熟練,七拐八拐地走進了一個人聲鼎沸的居住群。
他選了一家門口有棵老槐樹的,帶著如顏悄無聲息地遷入。
如顏來不及制止他,只能低聲問:“你這是擅闖民宅,你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