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去把那人給朕找出來
能在李世民面前說上話的,自然不是普通人,這老宦官不是別人,正是內侍省的頭號人物史忠臣!
這史忠臣可了不得,當初李世民發動玄武門兵變時,宮裡的內應就是他,將尉遲恭領著,帶到李淵面前的那個宦官,就是他史忠臣。因為他很識時務,所以李世民找了個由頭,破例賞了他三品官階!
這史忠臣為人極是霸道,在宮裡說一不二,可他終究是個宦官,別人可以不怕,卻怕皇帝,對於李世民,用耗子見貓那都是謙虛了,他乾脆就是隻死耗子,除了放挺以外不會幹別的!
被皇帝一吼,史忠臣幾乎急得吐血,撅著屁股倒退出殿,顧不得上了歲數,蹣跚著下了臺階,就想親自去找李治。沒等他下到一半,就見老遠地,李治來了。
李治手裡捧著兩張紙,一邊走一邊想:“今天能過關吧,不會再挨訓了吧?”
史忠臣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等李治走了過來,帶著哭腔,道:“太子爺啊,你怎麼才來啊,這都多半天了!”
李治一見他的模樣,心裡一緊,快步上前,道:“忠臣,你這是怎麼啦?是不是,是不是父皇發脾氣了?”
史忠臣扶著白玉欄杆,慢慢站起,點頭道:“皇上大發雷霆,拍桌子啦!”
李治頭上的冷汗,刷地就冒了出來,聲音發顫地道:“孤……我只稍稍耽擱了一小會兒,怎地父皇就發脾氣了?”
史忠臣嘆氣道:“不是因為殿下,而是因為國事,這些老奴也不懂,也不敢問。”他看了看李治,這孩子他自小看著長大,自己的弟弟又在東宮伺候他,心中自然疼愛,低聲道:“剛才皇上問起殿下在讀什麼書,老奴說殿下正在研究平仄,可能待會兒皇上會考你做詩!”
李治啊了一聲,道:“考,考我做詩?我我我,我這些日子讀詩不少,卻沒有新作……”
史忠臣拉了他一把,道:“殿下就說正在研究,過幾天就會有新作出來,先拖上一拖,卻也不急。老奴等會兒便叫傳膳,皇上在用膳時從不說話,殿下可找機會告退。”
食不言,寢不語。李世民脾氣再大,也不會一邊噴飯粒,一邊罵兒子的!
李治擦了擦汗,慢慢的蹭進了甘露殿。
這時李世民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用手撫著胸口,閉目養神,總生氣他也生不起,太醫們早就告訴過他要安穩心神,否則心口窩會更疼!
李治起了大殿,跪下身子,小聲道:“兒臣拜見父皇!”
李世民睜開眼睛,他並不是非常喜歡李治,他喜歡的是另一個兒子,可另一個兒子卻非長孫皇后所生,而且長孫無忌非要立李治不可,一來李治根正苗紅,二來立了李治可保其他兄弟們平安,可如果立了另一個兒子,那時兄弟是否會相殘,卻未可知了,所以李世民才會立了李治。
見了兒子,李世民的心口窩又疼了起來,喘了幾口氣,儘量將聲音放平和,道:“治兒,怎地才來,可是身子又有不適?”
李治忙道:“兒臣這些日子身體康健,多謝父皇記掛!”
“起來說話,坐到父皇身邊來!”李世民指了指書案之側,看著兒子過來,心中又想:“倒是和皇后的性子有些相似,卻和朕不太象了,隨娘不隨爹呀!”
等李治坐下,他有心想讓兒子看看奏章,卻又想還是算了,朕都感到棘手的事,他又能能有什麼主意,還是讓朕多活幾年,把事情都給他辦好,讓他好生做個守成之君吧!
李世民道:“聽忠臣說,你最近在研究平仄,可有什麼成果?”頓了頓,又道:“平仄上的學問,研究一輩子,也不見得會有什麼成果,除了能陶冶性情之外,並無實際用處,以後還是多花些時間在別的上面,多讀讀《史記》,對你有好處!”
李治點頭道:“是,謹尊父皇教誨!”
“可做了什麼詩賦,讀來給父皇聽聽!”李世民衝史忠臣一揮手,示意傳膳,如果兒子有新作,不管好壞,都得鼓勵一番,如果沒有,藉著用膳的機會,就饒了這孩子吧,也不能總訓他,都好大的人了!
李治嚥了口唾沫,道:“兒臣倒是沒有新作,卻新得了兩首好詩,今日特地呈給父皇看!”
李世民嘆了口氣,果然是自己沒有做出詩來啊,這孩子,可怎麼說他好呢!他往後一靠,道:“那就給父皇念念吧!”又把眼睛閉上了。
李治想了想了,父皇神色不對,得想法讓他開心才是。他看了看手裡的紙,換了下位置,清清嗓子,道:“江上一籠統……”
李世民重重地嗯了聲,心想:“什麼詩啊這是,莫名其妙!”
“井上黑窟籠……”李治念出了第二句。
李世民卟地笑了,腦海裡出現了一幅畫,心中又想:“雖然很有些莫名其妙,但卻也不錯,直接勾描出了一幅圖畫,這可不是說的冬天破江捕魚麼!”他年輕時領兵作戰,曾碰到過這種情況,軍隊糧食不濟,士兵們去江上開冰抓魚,在江上大呼小叫的,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沒等李世民憶往昔崢嶸歲月稠呢,李治的第三句念出來了:“黃狗身上白……”
李世民的眼睛一下子睜開了,笑道:“這是說的下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