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人就是殺害君主篡奪朝政,成為權臣的,他自己幹過的事,自然認為別人也能幹得出來,那些城主,或者說某位城主,也許打著和當年自己一樣的主意,想要另立新君,挾天子以令諸侯!
一夾胯下戰馬,淵蓋蘇文道:“不可停留,快快回京,趁那些城主們沒有合謀之前,先把他們個個擊破!”揮舞馬鞭,當先馳去。
高句麗大軍,跟在他的後面,順著官道就奔了下去,數萬大軍,前面是騎兵,後面是步兵,隊伍拉開,足足有十幾裡地那麼長!
大軍行進,聲勢驚人,馬蹄聲猶如雨點一樣,官道上盡是人喊馬嘶!
森林裡。
歐陽利快步奔到樹下,抬頭叫道:“主人,來了,那個冤大腦袋來了。剛剛過去一隊騎兵,有一千來人,估計是先頭部隊,現在高句麗大部隊過來了,人數極多,估計至少得五六萬人,全都往這裡趕過來了。”
王平安早就聽到了響動,但卻沒有下來,他從樹屋裡探出頭,道:“旗隊在哪裡,可是在部隊的中間?”凡是領軍大將軍,很少有走在最前面的,一般都是在隊伍的中間,所以就算是高句麗軍順著官道趕來,也不必著急偷襲,至少得兩三刻鐘,中軍才會到達樹林這裡。
可歐陽利卻道:“旗隊不在中間,卻是最前面,屬下還看到大旗的附近,全是穿鐵甲的將軍,估計冤大腦袋就在其中!”
王平安啊了聲,笑道:“看來真是急了,竟然在最前面領軍!冤大腦袋大意了,以為我們早就撤退了,竟然連點防範意識都沒有!”
歐陽利笑道:“要不然他怎麼叫冤大腦袋呢!”
王平安從樹上爬下來,道:“去把小薛將軍叫來,咱們到林邊埋伏去!”
片刻的功夫,青州兵的將領們便都聚齊,跟著王平安趕去了林邊。
官道兩邊全是樹林,大隊青州兵埋伏在官道的左邊,而官道的右邊則是一千名弓箭手,弓箭手的埋伏位置要更靠前些,敵兵路過時,要先經過弓箭手的陣地,然後才會到達真正的埋伏地點。
這是因為等到敵人來時,不能兩邊一起射箭,那不成對射了麼,會傷到自己人的。所以,等敵軍到來,弓箭手先放箭,而敵軍突然受到襲擊,死掉的不去說他們,直接就躺到地上了,而沒有死掉的敵兵,是不可能調轉馬頭往回跑的,因為後面的敵軍正在往前趕,他們一調頭,會兩相對撞,反而走不掉,沒法脫離險境。唯一能擺脫弓箭襲擊的方法,只有硬著頭皮往前衝,這樣正好進入到真正的埋伏地點。
對於高句麗軍遇襲後的反應,以及衝刺的距離和時間等等,這些因素,青州兵都事先計算過的,儘量避免出現差錯。
只要高句麗兵進入伏擊陣中,多了不敢說,至少隊中的一千到兩千人,是一定會被全部殺死的,而上千人的範圍裡,必會把淵蓋蘇文包括進去。只要淵蓋蘇文一死,高句麗兵自然就亂了,又無法得知唐軍的數量,他們第一反應是震驚,第二反應是恐懼,第三反應就是逃跑!
當然了,抓活的是最好,不過不能把希望寄託在淵蓋蘇文命大上,得把他死掉的機率算進去!
王平安位於弓箭手的陣中,高句麗兵遇襲後,是不可能頂著箭雨殺過來的,所以他這裡雖然在最前面,但卻是最安全的!
轉過頭,王平安對身邊的薛仁毅道:“你不是以薛仁貴為榜樣麼,想成為他那樣的神箭手,這次機會來了,如果你能把冤大腦袋射死,那就是立了大功,說不定以後要以箭術排名,你這個小薛,能排到老薛之上呢!”
薛仁毅大是興奮,小聲道:“那可太好了,我就盼著那一天呢!”
說話間,高句麗軍的大隊人馬趕到,奔在最前面的果然是帥旗,只不過帥旗上沒有寫字,卻畫著一個古怪的圖騰,可能是淵蓋蘇文家族的標誌!
大旗之下,一群將軍縱馬賓士,這些兵將全都穿著明光甲,非常華麗,可是這些明光甲竟然全是一個樣式,從盔甲上分不出誰才是官最大的那個!
薛仁毅頓時傻眼,望著這些高句麗將軍,問道:“哪個才是冤大腦袋啊?是腦袋最大的那個?可也看不出誰的腦袋最大啊?”
王平安只好道:“先射旗手吧,把大旗射倒,高句麗兵必亂,那時一通亂射,總能射死冤大腦袋的!”
薛仁毅嗯了聲,挽弓搭箭,對準了旗手!
淵蓋蘇文奔在旗手的後面,他是有經驗的人,深怕被狙擊暗殺,所以從不穿特殊的盔甲,而是命令手下將軍和他穿得一樣,讓外人分不出他來。
據說這招是從《史記》裡學來的,當初秦始皇就用相同的車駕迷惑刺客,讓刺客分不出哪輛車裡坐的是皇帝。
正在奔行間,忽然嘯聲響起,緊接著前面那掌旗的將軍便從戰馬上翻了下來,大旗掉到地上,擋在淵蓋蘇文的馬前!
淵蓋蘇文的戰馬突然受驚,奔跑中停下,人立起來!
淵蓋蘇文撲通大響,被掀翻在地,後面無數的馬蹄,從他身上踩了過去……事實證明,會不會遇刺,和他穿的是什麼樣的衣服,沒有絕對關係!
閻王要他三更死,誰敢留他到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