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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夕陽落去,天色成灰,向黑灰色變化,最後成為漆黑,黑得讓人看不見自己的影子。崔狗蛋家的屋頂有隻貓在叫,聲音很寡淡——低沉而渾濁的,讓人聽了,更覺無力與悽苦。

“天殺的年景啊!連貓都餓得叫聲寡淡了!”崔狗蛋喝了口冷水,肚子直脹痛,他斜靠在床沿,雙手垂地——兩隻手彷彿脫掉了似的,絲毫不受控制。

“爸,我餓。”崔狗蛋的兒子阿山奄奄一息叫嚷道,他的氣息非常微弱。

“阿山,我的娃,惹著點兒,你媽找錢去了,有錢,你就餓不著了。”崔狗蛋滾淚、嘶嚎,他想站起來,可身體已不聽使喚,他兒子阿山若有若無的氣息在撥動著他內心疼痛的苦弦。

貓從屋頂跳下來,狠狠掉砸在院子,慘叫一聲——非常陰冷,猶如墳墓發出的聲音。

“死貓,要不是我渾身無力,你會死在我手裡,把你生吞活剝,吃了……”崔狗蛋目光瞟向屋外,他的眼睛是枯涸的,沒有一點兒光澤。

胡三鳳在黑夜中隱秘的走著——她害怕被人發現,畢竟自己要去做的事情是不光彩的,見不得人的。

胡三鳳一邊走,一邊在心底暗自抱怨:“我命苦啊,災荒漫長,嫁的男人又窩囊,現在,需要我去賣身……”她走了一刻鐘,躡手躡腳的站在楊大棍家門口,輕敲了門,沒有回應,她在目光四處張望中再敲了一下,這次敲得稍微重了些。

“誰?”裡面飄出聲音,是楊大棍的。

“大棍兄弟,我是你嫂子——崔狗蛋的婆娘——”胡三鳳尖銳而極低的回道。

“嫂子,是三鳳嫂子?”楊大棍提著一個破爛的油燈走出屋,漫過院子,緩緩開啟了院門。

“你快點兒,大棍兄弟,讓人發現就不好了。”胡三鳳火急火燎的進了院子。

“嫂——子,嫂子。”楊大棍緊跟著胡三鳳進屋,通身僵凍似的像一根冰棒般的立在地上。

“坐呀!大棍兄弟。”胡三鳳拉扯了一下楊大棍的衣角。

“嗯,嫂子。”楊大棍慢吞吞的在木凳上落坐。

“這是你家,你怎麼渾身不自在?”

“我,我——”

“價格你和崔狗蛋都談好了吧?”

“嗯。”楊大棍吱著聲,手指緊緊抓在木凳上。

“那,好吧!”胡三鳳仰天長嘆,臉上閃過一絲苦笑,眼睛打轉著淚珠,她的肚子在咕嚕咕嚕叫嚷。

“嫂子,你餓麼?”楊大棍屁股離開木凳,慢吞吞的起身。

“你有吃的?”胡三鳳乾澀的嘴,狠狠嚥著口水,目光猛地發亮。

“嗯,今兒晚上,我吃剩的,兩個地瓜,只是有些腐爛了……”

“沒,沒事,能填填肚子就行。”胡三鳳著急忙慌的在語無倫次。

“你稍等,嫂子。”楊大棍在泥灶臺上端出兩個白地瓜,由泥碗裝著,輕手輕腳的害怕摔碎了似的放在胡三鳳面前。

胡三鳳見兩個白地瓜,肚子咕嚕聲更劇烈了,她撲抓起地瓜直往嘴裡塞,甜中帶苦,苦裡含甜,真是人間至味。她吃得太急,喉嚨被卡住,連發出幾聲咳嗽。

“嫂子,你慢點兒,慢點兒吃。”楊大棍在一旁不知所措。

“沒事,沒事。”胡三鳳嘴一刻不閒的啃著白地瓜,“你還有地瓜麼?”

“我,我還有一點兒……藏在地窖的……”

“明早,能不能拿點給我兒子吃,再不進食,他就死了。”胡三鳳淚水橫流,淚珠一掉在地上就化得無影無蹤。看來,不僅人在捱餓,土壤也是,它將胡三鳳的淚,不留痕跡的吞噬了。

“嗯,明天早上,我去送。”楊大棍一臉苦惱,他是不情願的,卻不能不答應——一個母親對自己骨肉的深沉之愛。

“謝謝,謝謝兄弟,我會盡心服侍你的。”胡三鳳差點跪下,對楊大棍感恩戴德的。

“嫂子,別這樣。”楊大棍的手一觸胡三鳳的胳膊,他的身體僵硬了——胡三鳳的氣息,撲在他的臉上、脖子上……熱乎乎的……他的腮紅了,燥熱著……

“謝謝,兄弟!”胡三鳳在慘黃的油燈光焰中看見楊大棍的臉紅了——她能夠感受到他的身體在變熱,像火燒似的,“兄弟,你想要不?”

“要什麼?”楊大棍嚥著口水,他的喉結在遊動。

“要嫂子呀!”

“啊?”

“你不但給錢,還給嫂子吃的,嫂子給你……”胡三鳳嘴角浮現微笑,她在油燈光中解衣褪褲,赤條條的站在楊大棍面前。

胡三鳳雖不是什麼大美人,看著卻也頗具風情,一雙柳葉眉、流水的雙肩、如蔥的十指、飄逸而黑粗的長髮……她那櫻桃小嘴最具誘惑,她狐媚扭腰道:“兄弟,來吧!”

“嫂子,你真美!你的真大!”楊大棍聲音顫抖,他的手著了火似的在胡三鳳身上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