躊躇了很久,袁暮還是沒下定決心要上車。
“我勸你還是上車為妙。”
突兀,身後傳來一道鬼魅般的聲音,本來就像驚弓之鳥的袁暮嚇得直接跳起來,差點忍不住一腳踢向身後。
一個外披藍色工作服,內穿黑白橫條桖衫的中年男人無聲無息地站在他身後。
袁暮心中無比震撼,要知道以他現在的感知能力,根本不可能有人能無聲無息地靠近他。
除非這個看似平平無奇的工服男是個深藏不露的超自然力量擁有者,要麼……
這個根本就不是人!
霎時間,袁暮臉色陰沉不定,眼眸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先下手為強。
“你上不上?不上就讓開,我趕時間呢。”工服男面無表情地說了句。
袁暮聞言忙不迭地讓開,工服男目視前方,直接把他視為空氣,大步踏上車裡,臨了頭也不回地飄了句。
“有時候過度的謹慎是要命的。”
袁暮猛地抬頭,卻見工服男已經轉身走入車內。
本來在濃霧中視野就差,不知是不是袁暮錯覺,總感覺車廂內好似蒙上一層黑幕,站在車外憋足勁也看不清車內的狀況。
袁暮彷彿咀嚼著工服男兩次意味深長的話語,最終把心一橫,踏上車廂。
這輛有軌電車分明就是衝袁暮來的,剛才工服男上車之後車門一直沒關,等袁暮上車後,哐噹一聲,車門極速關上,彷彿生怕袁暮改變主意下車似的。
袁暮心中發苦,感覺自己似乎做了一個極其愚蠢的決定。
只是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袁暮只能隨機應變。
端正心態,袁暮開始打量車廂內的情況。
車子徐徐地啟動,發出哐啷哐啷的雜聲,晃動感極強,內飾剝落生鏽,座椅並非單獨座位,而是車廂兩側擺上兩排硬板座椅,駕駛位上坐著一個看不清容貌的司機,身上的衣著打扮就像剛才遇見的那個工服男一樣,有著嚴重的年代感。
兩排座位上坐著幾個面無表情的乘客,男女老少皆有,工服男也在其中,皆是如出一轍的面無表情,身上的服飾也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裝束。
詭異的大海,詭異的陸地,詭異的濃霧,詭異的電車,再加上一車子詭異的乘客,這特麼的還真是頂配大型恐怖真人秀!
袁暮沒有第一時間去找座位,而是詭異地站在車門旁盯著司機。
任憑他怎麼看,始終都無法看清司機的容貌,彷彿他頭上就籠罩著一層看不穿的霧靄般。
真是見了鬼了!
袁暮心中的驚慄再度濃烈幾分。
電車雖然是有軌電車,但是卻完全看不到軌道在哪來,在柔軟鬆散的沙灘上照樣正常行駛,同樣走出鄉村坎坷不平土公路的顛簸感。
袁暮深吸一口氣,找了個靠近車門的位置,半邊屁股懸著坐下,儘量遠離那些乘客,低垂著眼眸用餘光警惕著周圍,打定主意如果那些乘客下一秒化身成張牙舞爪的怪物對他襲擊,他立即就打破車門逃命,誰說也不好使!
至於能不能打破車門,這個就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事情了。
濃霧愈發濃烈,透過渾濁的車窗,外面的景象模糊不清,根本就不知道這趟電車到底駛向何處。
車廂內死寂一片,無論是乘客還是司機毫無半點生氣,僵硬地面孔,好像一尊尊蠟像般,氣氛極度壓抑詭譎。
袁暮提心吊膽了一路,沁出的汗水幾乎打溼了全身。
膽戰心驚間,他感到電車猛急剎,旋即就緩緩停止下來。
車門哐噹一聲僵滯地開啟,兩排的乘客彷彿收到訊號般,齊刷刷地站起來,動作整齊劃一,就像設定好程式的機器人,一個接一個有序地下車。
袁暮沒有動,每當一個乘客經過他面時都激得他寒毛炸立,就在一柄柄寒光閃爍的刀鋒在他面前懸著,奮盡全力才剋制住自己沒有暴起動手。
萬幸的是,袁暮想象中被乘客襲擊的場面並沒有出現。
一如開頭,乘客似乎都把他當成是空氣般無視了。
工服男走在最後,經過袁暮時腳步微微一窒,含義不明地深深看了袁暮一眼,緊接著什麼都沒說就下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