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趙老太一家惦記上她的湯婆子,並堅稱湯婆子是夜壺一事,唐寶完全不知情。
她這會兒正在清點自己的東西。
那一車的東西給了唐安一半之後,還剩下不少,有白米白麵各20斤,糯米20斤,菜油10斤,豬板油一副,還有一些布料和棉花……
唐寶把一匹靛青色的布和一匹棗紅色的布拿出來,又捏了捏旁邊一大麻袋的棉花。
這些材料,給他們一家三口各自做件棉衣夠了。
現在的問題是,找誰來做?
唐寶在腦海裡搜尋一番,她知道村裡有幾個繡活好的婦人,但都不太熟悉。
最後她決定採取就近原則,去找一找隔壁趙萬貫的媳婦,馬氏。
馬氏的繡活,在村子裡還是挺有口碑的。
趙萬貫是趙萬青的哥哥,兄弟倆沒分家,和公婆住在一起。
唐寶給了囡囡一顆飴糖,讓她在屋裡玩會兒,自己帶上布料和棉花出門,順便在門上掛了鎖。
是趙萬貫來給她開的門。
門一開,唐寶就聽到裡面在罵人。
趙萬青指著沈氏,嘴裡不乾不淨的。
“媽的,晦氣!就讓你提桶豬食,都能把腳扭了?!我看你才是頭豬!生孩子不會就算了,連餵豬都不會?!這灑了的豬食不是錢啊!”
沈氏跌坐在地上,低眉順眼的,捂著腳踝,面上是隱忍的痛苦。
在她的身邊,倒著一隻木桶,豬潲灑了一地,在地面漫溢開來,弄髒了她的衣褲。
“我……我錯了……”
沈氏是個麵人脾氣,即使被罵成這樣,也只會一味道歉。
沒辦法,誰讓她生不出孩子。
一邊的馬氏,嗑著瓜子,還在火上澆油。
“唉,弟妹這腳,咋就崴得這麼蹊蹺呢?怕不是不想幹活,所以才崴了?”
她說著,一副苦口婆心,勸人回頭是岸的語氣。
“你這樣可不行啊,這屋裡的年輕女人就咱們兩個,總不能指望屋裡的活我來幹吧?我手裡可是積壓了一大堆繡活的,要是我幹這些粗活,誰來掙錢交公?是吧,娘?”
劉老太一聽沒錢,立馬就急了。
“誰說讓你幹活了!你趕緊回屋弄你的,看我來收拾這個偷懶的小蹄子!”
說罷挽起衣袖,一腳踹在了沈氏紅腫的腳踝上。
“裝什麼裝,趕緊起來!再偷懶打死你個賤婦!一隻不會生蛋的母雞,是想被我兒子休出去嗎?啊?!”
沈氏痛得一張臉都白了,嘴裡還是唯唯諾諾的,“我、我馬上收拾……”
她努力了幾次,想站起來,但每次都在半途跌了回去。
馬氏就像是看笑話似的,看了一會兒,佯裝嘆息。
“唉,沒辦法,人各有命。弟妹,你也不要記恨咱們,誰讓你生不出娃兒呢?要是你也跟我似的,三年抱倆,不就不用這樣了嗎?”
說到這裡,馬氏的語氣中有股難以掩飾的驕傲。
在村裡,能生就是女人最大的倚仗!
馬氏吐掉嘴裡的瓜子皮,“實在生不了,你也該像我一樣,能掙錢補貼家裡,娘看你也不會這麼來氣,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