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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青城氤氳半浮山

無論如何,這一次我是逃不過去了。

神族新任神帝黎宸、青城下任仙執白兮,兩個原本毫無干係的名字就那樣被輕而易舉的粘在了一起。我自是不妥協的,為此還特意跑了一趟月老仙翁的“緣儲宮”,誰知那老兒簡單的“天緣命劫”四個字就欲將我打發。

我青城白兮在這天垠地荒裡足足活夠了十萬年,不比三歲稚雛,豈是這般輕易打發了事的。我驅動仙法,在“緣儲宮”裡上翻下掀,真還讓我給踅摸到了。

“青城白兮,命數桎梏。天緣命劫,可為不為。”寥寥數語,如墮雲霧。我手支頤,呆呆地詢問仙翁這是何意。

仙翁愁雲慘霧地結著眉,嘆口氣予我說道:“自古神仙不比凡人,雖多了些壽命出來,卻也少了些人生趣味,得此失彼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我微微點頭,這個自然是清楚的。這世上神仙也好凡人也罷,哪裡會有十全十美的,你道他食肉飲湯羽化昇仙,又有那隻眼睛看到了他打獵遺留下的瘡疤遭逢辛苦的一生?總之,各有各的難處,只是不消得四處宣揚而已。

“這與我又有何干系?”我滿腹疑團,翹起二郎腿等著月老仙翁為我釋愁解惑。

老仙翁捋了捋那早已皺巴發乾的白鬚,娓娓道來。

原來,早在很久之前這天垠地荒裡的神族是不允出現愛情的,為此之前的神帝還發落了幾個不聽令旨的神仙,怎料到得後來是越發的猖狂了,甚至自己的女兒和侄女相繼與凡人私心相傾、情定三生,即使神帝大發雷霆,使用霹靂手段大義滅親,也起不到殺雞儆猴的效用。

虧得帝后心慈柔腸,也難為她懷胎七月竟在“凌雲宮”門外跪了整整三日,方才使神帝回心轉意,下了旨意從此神族再無情愛禁忌。

旨意雖下,然恐眾神仙心存僥倖篡改“姻緣簿”上自己的姻緣命線,便也一同將屬於神族的姻緣簿給銷燬焚燒,以絕後患。

俗語說“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我們其他種族雖非神族,然其歸根結底還是逃不過飛昇仙境的命數,屬於我們的姻緣簿雖保留了下來,可是再也不可能跟以前的相比,多少受其餘波不再完整。

青城白兮,命數桎梏。天緣命劫,可為不為。

這十六字,頗像足了凡間廟宇前占卦卜命的神運算元的胡言亂語,說了半天,等於一字沒說。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青城山,仙身剛甫定,那惹人惱地小妞又冒了出來。

“小主,白塗闖禍了,你罰我吧。”她可憐兮兮地撅著小櫻桃嘴,恍如我初見她時的模樣。

“這次又是偷了誰家的酒來吃?”這白塗性子像極白盞,可這酗酒的毛病倒隨了我,反倒白盞沾酒就醉、醉倒就睡,還讓我好一陣恥笑呢。

“我……”她囁嚅半晌,竟再無下文。

反正我也無事可做,就由得她跪在那裡“我我”的躊躇,也不著急催促她。

白塗遲疑了一陣子,才又慢吞吞地道明事因。

“什麼,你毀了桃花元君的桃花塢”我驚愕失措,不由得跳將起來,失聲道:“這是為何?”

她從未見過我失分寸的模樣,倒嚇得往後縮了兩縮。

她毀了桃花元君的桃花塢?這是個天大的笑話,還是我在黃粱夢中未醒?

我哭笑不得地望著她,眼巴巴地等著她的說辭。

“只因……只因……我喜他。”她哭的梨花帶雨,肝腸寸斷地叫道。

只因,我喜他。

喜他?我怒極反笑,只因喜他就屢次三番欺辱他,這又算哪門子的混賬邏輯?

我青城山到底做下了什麼孽,接連白兮手下兩名婢女情竇初開,心許他人。難不成,我這偌大的青城山倒成了為他人做嫁衣的“緣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