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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一遇白盞誤終生

早幾千年間,不才本天神也曾在月老仙翁的緣儲宮中流連忘返過一段時日,更曾秉燭達旦徹宵通讀,至於甚才子佳人鳳求凰又甚朔漠沙雪探情郎,抑或甚秋荒古道鴻雁傳風月之事早在那話本、姻緣簿裡頭屢見不鮮。

至於禁忌風月之事麼,本天神倒也一不留神窺過幾本子,啈,故事情節乃至結局端的是可歌可泣、驚險刺激,真真的一觀臉兒紅、再觀心兒跳、三觀四觀忘不了,忒地少兒不宜!

歸根結蒂,無外乎是些聚麀爬牆、偷生搲熟的交 歡配鸞風月無邊的情歡錯愛。

然怎卻奈何,本天神十數萬年裡生平頭一遭撞見這翩翩少年郎思慕風韻猶存綺羅婦竟已墮了魔障之境地,氣勢磅礴足吞山河,不可謂不壯哉!

至於白盞與鳳念止的姻緣線,則要道回過去,從五日前開始數敘。

那日夜裡頭我倚著吳潼天神的那株本命梧桐樹身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之後,果不出所料地,本早就魂飛魄散的孃親白念茹在夢中離著我幾丈之遠的地方,著一身素昔裡時常穿的衣裳對著我輕輕招手。我擎著雙手抹著雙頰垂下的思親淚,兩眼含悲,邊哭著邊奔去抱她。

怎知我益發的靠近她,她益發的行止掣電,是以我與孃親之間,永遠隔著那麼幾丈天塹,只可遠望不可親。

我依稀記得從前翻過的話本里頭有一本悲悲慼慼講的是:天垠地荒裡最可悲的事情莫過於心上人明明近在眼前,卻甚是矜持地裝作不知我思慕於她。藉此印證,夢鄉肝腸寸斷無計可施處,我對孃親何嘗不是如此。相思相見難相親,不勝悲慟之!

夢醒後,一切空無痕,適才夢裡一切盡皆化成虛無飄渺,不再復。

午時之後,太陽星當空高掛,垂下眼簾,俯瞰整壁天垠地荒。

我一襲素衣立在青城後山的碧藥谷內,淚雨潺湲,哭得是悲天慟地歇斯底里。

生我者,孃親也。我泣者,母親也。彼之素昔櫛沐風雨,哺我其茁,舐犢情深再難反哺,甚悲!

憶曩生之昔,終日劬勞不辭辛,交瘁百苦何言難。見今獨衾夜有夢,花落悲親風雨霜。

哀!哀!哀!

悲!悲!悲!

痛!痛!痛!

莫!莫!莫!

而今眷族再無親,卻又教我何處依?

長太息以掩涕兮,哀孃親之多艱!

長太息以欲絕兮,悲孃親之多難!

長太息以難言兮,痛孃親之多苦!

長太息以無語兮,莫孃親之多災!

昔當為人子,念之百感愧怍。今熱孝哀哀,心蠲悼怵。

躉意之之,傷心不闕。

我伏在孃親的窀穸上竭力慟哭了小半日,大概申時的時候一身縞素的白盞攜著藥山藥王上神二弟子元珩回了青城,元珩在孃親墳塋前神情儼然肅穆地跪下身拜了三拜,因著藥山還有要事未理是以先行還身。

白盞則陪著我哭到金烏西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