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就這點小事啊!”蔡道還沒有從美夢中醒過來,機械的點點頭,大聲地衝著宋神宗說道:
“陛下,您這不是在矇事嗎?
您這天色不早了,大人們都忙,貧道這就告退了。”
譁……譁!
眾大臣一聽都傻了,以往都以為這個孩子只是愛胡鬧,沒想到他的膽子居然這麼大。
這個孩子,第一次上大殿,就敢當著全體文武大臣的面,說官家是昏君來著,那次還好讓這娃娃巧舌如簧的圓過去了。春耕大典這麼重要的儀式,敢說官家矇事,看你這次怎麼圓。
梁師成聽完之後被嚇得六神無主,認為蔡道是不是失心瘋了,下意識地用手向前推了一把,試圖把這個大膽的小子推醒。
此時的蔡道正在神遊天外,冷不丁被人推了一把,好懸沒一個趔趄摔趴在地上。好在他平日裡經常鍛鍊身體,不然以他這個年齡、身形和體重的孩子,十有八|九都得摔個狗啃屎。
真還別說,梁師成這麼一推,還真起到了效果,蔡道定住身形,這才緩過神來,仔細一琢磨為什麼有人會推他,才想起自己剛剛說過的話,很快,這廝被自己嚇得小臉慘白,往綠色的色調快速轉變,底下的二弟有些不聽使喚,幾乎尿了褲子,趕緊夾緊雙腿,這才暫時忍住了。
破鏡難圓,覆水難收,說出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一般。蔡道心裡明白,這個時候,堅決不能請罪,只能死撐到底,不然的話,大好的頭顱不保啊!如果宋神宗允許他辯解一二的話,就是說明事情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讓蔡道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第一個出來找麻煩的就是他那個便宜的爹——中書舍人蔡卞。
“陛下,這個妖道一貫善於妖言惑眾,春耕大典事關重大,此子卻口出大不敬之語。微臣懇請陛下,直接將這個妖道斬了,以警後人。”蔡卞出列,跪在宋神宗的面前,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這是要大義滅親的節奏啊!
直愣愣地站在那裡,蔡道今日穿得挺厚的,外罩灰熊皮做的皮裘,中間穿著小棉襖,內裡裹著那件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的新手裝版本的內衣,全身冷得上下卻在瑟瑟發抖,緊咬著牙關,上下牙齒卻不受控制的得得作響。
不是怕宋神宗不聽自己的解釋就會把他開刀問斬,而是感到一陣陣心寒,原來,他和他這個便宜的爹之間已經仇深似海啦。
真是慶幸啊!
如今的蔡道並不是當初的那個蔡道。如果說,之前他們之間還有血緣的牽絆的話。可是此時此刻,蔡道心中再無半點猶豫,自己對面前這個大義凜然的偽君子再無半點的親情。
真是值得慶幸啊!
想想自己當初的決定,蔡道覺得後怕不已,如果自己沒有出家的話,也不知道自己會被家族這個枷鎖坑死了幾次。
蔡卞想大義滅親,有人自然不會答應,宋神宗就更加不能讓他如願了。
又是對方的豬隊友神助攻啊!
保守派大臣被蔡卞這個親生父親搶了先,他們也就不好說什麼了。
變法派的那些大臣,自從沒了王安石和呂惠卿掌控,都已經有了各行其是的現象。蔡確雖然是副相,但他畢竟資歷淺薄了些,並不能收服所有人。更何況,這一年來,蔡氏兄弟不斷升遷,成了宋神宗跟前的大紅人,勢頭正猛,再加上蔡卞的身份,有時候,就連蔡確也要退避三舍,所以,他本人也樂意看到他們能栽個跟頭。
孫覺老爺子卻不能不管,他雖然和王安石政見不和,可是,他們二人畢竟是多年的老友,絕不能眼看著這個好孩子被人推進火坑。再說了,如果蔡道再大上那麼幾歲,治他的罪也無可厚非,可蔡道今年還不到七歲啊!都說童言無忌,說得就是蔡道現在這種情況。
“陛下,都說童言無忌,這孩子今年才六歲,可能是一時走神,無心之失罷了。”孫覺連忙上前,替蔡道辯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