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一下抽疼,薑茶眉尖緊擰,抬起一隻手捂住腦袋,臉色在幾個瞬間蒼白如紙,額頭沁出冷汗,身體搖搖欲墜,漸漸蹲下身子。
瞳仁中逐漸凝聚了一團壓抑黑沉的霧,彷彿要凝成實質,從瞳孔中溢位,因為身體的痛苦,微勾的眼尾微微泛著殷紅,襯著薄紅的唇,脆弱到極致,又稠豔到勾人。
浩瀚的沙漠中,一條蜿蜒的公路橫在其中,灰白色的公路長長的,上面有一團身影,很小一團,不遠處,正過去一道影子。
眼底一掠而過殷紅的色澤,暴戾至極,薑茶捂著腦袋的指節緩緩收緊,墨髮黏在汗溼的額角,半掩住詭譎的眸。
“茶茶!”耳邊忽然響起一道柔軟的聲音。
阮漉在薑茶身旁跪下,一隻手扶住她單薄的肩頭,另一隻手抓住她捂著腦袋的手。
阮漉眼睛都是紅的,聲音微顫,“茶茶,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眸中暗色風起雲湧,被薑茶強硬的,在幾個瞬間平息下去,她唇角抽動幾下,最終扯出一抹弧度,抬起頭,月光下的臉依舊蒼白的讓人心裡一驚,額角細小的青筋暴起,眸光卻溫柔至極,裹挾著阮漉未曾懂過的情緒。
怎麼講呢……
阮漉怔愣的看著她的眼,如寂水般的眼潭微微泛起一絲漣漪,心臟裡像是有一個小人拿著一把刀,一下一下的刺,疼得他指尖都在發抖。
“茶,茶茶……”阮漉咬著下唇,手攥緊薑茶冰涼的手,烏瞳中漸漸蓄了水汽,噙在眼裡始終未落下,他吸了吸鼻子,瓷聲瓷氣,“你,哪裡不舒服?我帶你去看醫生好不好?”
薑茶默然半晌,搖頭,緩聲,嗓音很輕,“沒有不舒服了。”
她垂下眸,遲緩的站起身,阮漉連忙跟著起身,扶著她的手不曾鬆開。
“可是你剛才明明……”薑茶說自己沒事了,阮漉反而急了,說話都帶了哭腔。
“你別哭。”薑茶臉色還殘餘著蒼白,卻已然沒了痛苦之意,她側身面對阮漉,被他抓在手裡的手,反手一動,掙脫開,又握住他的手。
“沒有不舒服了,剛剛……只是忽然頭疼……”
“是嗎?”
“是啊。”薑茶嗓音輕輕緩緩,她牽著阮漉的手,往前方被篝火照亮的地方而去。
阮漉提心吊膽的看著薑茶那安靜到甚至可以說是溫柔的側臉,又一次問,嗓音綿軟,“不用去醫院嗎?”
薑茶失笑,看著前方,眸光溫柔到詭異,“沒有病,去醫院做什麼?”
好不容易從醫院出去的。
阮漉看著薑茶情緒莫名的臉,黑眸微閃,不吭聲了。
推開門,屋內的人整齊劃一的看過去。
陳昭搖疑惑,她怎麼到的這麼晚?
賀紹鬆了口氣,“可算是回來了,你這姑娘跑哪去了?我剛剛問了,藝白說你十分鐘都沒待夠就沒影兒了。”
薑茶淺笑,溫潤而澤,“頭疼,去其他地方透氣,讓你們擔心了。”
“頭疼?”賀紹看著她蒼白的臉,又看看她只穿著羊絨毛衣的單薄身子,不贊同的皺眉,憂心問:“還疼嗎?怎麼會頭疼?受涼了?你看你穿的這麼少……”
“可能吧。”薑茶似是而非,“現在已經沒事了。”
身旁阮漉低垂眉眼,一言不發,神色淡靜。
幾分鐘後,熄了燈,安靜的屋子佇立在黑暗沙漠中,頭頂繁星閃爍,孤月高懸。
阮漉輕手輕腳出了門,關上門,後倚著門,身子無力下滑,蹲坐在地上。
他手臂抱住腿,下巴擱在膝蓋上,能被月光照見的臉皙白如瓷,卻有晶瑩轉瞬即逝。
豆大的淚珠從他的眼角往下淌,順著精美的下顎線流到下巴,安靜地浸溼了膝蓋處的布料,印成一片片溼痕。
濡溼的睫毛下垂,半掩住烏黑清澈的瞳仁,溼漉漉一片,潮溼瀲灩。
阮漉深吸口氣,也不管溼潤的臉,手指按壓著胸口處,裡面的疼絲毫未減,愈發加重的痛,鮮血淋漓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