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兒……曲野，快放了慕兒！”梅寒笙慌張地喊道。

此處是一片懸崖，稍有不慎，曲野和花慕便會掉下去。

“笙哥哥……”花慕撕心裂肺地叫喊，可身旁那人卻始終不肯放過她。

“梅寒笙，快讓你的人退下，否則……”曲野望著身後深不見底的懸崖，“否則……我就帶著慕兒跳下去，叫你這輩子都後悔！”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是叫囂得逞的笑。

“不！”梅寒笙慌忙伸手，幾欲將花慕拉到身側，可，明明人就在眼前，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快叫你的人都退下！”曲野再次命令道。

他現在已然走投無路，花慕，便是他最後的護身符。

“笙哥哥，不要管慕兒了，你快殺了這混蛋，快！”花慕掛著兩行淚，慟哭地呼喊。

她從小聲音就小，可這一次，她卻喊得響徹雲霄。

梅寒笙眼眶猩紅，“慕兒，我舍不下你，我也不會捨下你。”

“從前是我對不起你，這一次，我一定會護著你，不會讓你死的。”

他抬手，讓身後的人放下兵器，“保護公主！”

身後計程車兵猶猶豫豫，畢竟懸崖邊的那人殺了之前的殷督主殷商，如此亂臣賊子，怎可讓他逃了！

可方才燕王殿下又說一切聽梅閣主的，是以，他們都漸漸放下兵器。

就在他們放下兵器的那一剎那，一支箭突然從林中竄出，曲野一躲，卻還是插在了他的肩上。

他踉蹌了幾下，一腳已踩到崖邊碎石，落下深不見底的懸崖。

他掃過周圍，那些恐慌的眼神，那些充滿恨意的眼神，迫不及待想讓他死的眼神……

一如那時他一根木棍，一個破碗在街邊乞討時，那些富人看他的眼神……

那時他不過不忍弟弟捱餓，偷了一個富人的錢袋，那些富人便要讓他死。砍一刀還不夠，還要砍上好幾刀，一刀一刀將他凌遲。

他從那戶人家逃出來的時候，身上血淋淋的，他看到門口有一輛馬車，便跳了上去。

而恰恰那一時的衝動，那一刻的決定，讓他感受到了此生從未感受過的溫暖。

車上有個七八歲、衣著華麗的女孩，她沒有嫌棄他，而是塞了一塊糖在他滿是鮮血的嘴裡，那糖，是他此生吃過最好吃的糖，再沒比這更甜的了。

那日馬車內女孩的笑，他此生都不會忘記。

曲野看向花慕，忽而一笑，“慕兒，你希望我死嗎？”

花慕愣了一下，他的那雙眼睛再不是狠戾、冷然，竟帶著一絲溫柔，卻只是一剎那，待她想要去看清時，卻被一雙大手猛地推了一把，是往梅寒笙的方向推。

她撞進了梅寒笙的懷裡，卻看著另一人墜落懸崖，不知為何，她的心竟跟著痛了一下，卻如那一剎那間的溫柔，轉瞬即逝。

或許花慕此生都不會知道，曾經那個滿身鮮血，闖入她馬車的小乞丐是曲野，亦或許她早已忘記，她的馬車內，曾出現過一個小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