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沒有路燈,只有參天巨樹綿延往前。放眼望去,滿目深淺不一的綠色,偶爾有幾朵白色小花,靈動的點綴期間。
嚴成錦好像得了PTSD,看見這種路就胃反酸。儘管知道聞佳音不會傷害自己,他還是忍不住問:“我們去哪?”
“去我家。”聞佳音心疼的看著他,“你再堅持一下,醫生已經在家等你了。”
三天時間,嚴成錦本就消瘦的臉頰幾乎凹進去。因為低燒,他白色的膚色更是像紙一樣。
“對不起。是我沒處理好,讓你遇到這種事。”聞佳音鄭重道歉,“還有,那天晚上,我不該朝你發脾氣。”
“今天的道歉我收下了,但是那晚的道歉我不接受。”
嚴成錦說,“應該是我向你道歉啊,我什麼都不知道,卻對你那種話,是我不對。”
聞佳音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於是欣然接受:“好吧,我原諒你了。”
她看向車窗外,說:“她最開始不是這樣。”
“剛來的時候,她還給我扎辮子,每天都是不一樣的款式。”
她好像在自言自語,“為什麼呢?”
嚴成錦不知該說什麼,只好握著她的手,以示安慰。
又往前開了一段路,車子停了。
看見眼前風景,嚴成錦震驚到不知該說些什麼。他終於真真切切意識到,自己是嫁進豪門了。
遠處有一棟的建築,並不高,有三層,但佔地面積很大,看起來簡約舒展,有種渾然的氣派。
大門口距離主樓有點遠,得坐擺渡車。車上,聞佳音給他介紹:“這是高爾夫球場,那邊是馬場。停機坪在左邊,游泳池在地下一層。等退燒了,你可以去玩。”
嚴成錦樸素的價值觀被這種豪奢碾得渣都不剩,半天憋出一句,“這就是你差點炸的地方?”
提起黑歷史,聞佳音立即黑臉,對迎面走來的老人家說:“他燒糊塗,您快給他扎一針。”
這人是聞家的家庭醫生。給嚴成錦檢查過後,他說:“年輕人底子好,沒什麼大問題。我給你開個點滴。”
他問:“在這掛嗎?”
這是個很大的套間,牆上貼著印著米白和嫩綠小碎花的桌布。
嚴成錦躺在裡屋床上。床品是很淡的胭脂色,上面花團錦簇的,襯得他氣色也好了幾分。
“在這吧。”聞佳音說:“我陪床方便。”
醫生沒再說什麼,只深深看了嚴成錦一眼。
嚴成錦意識到什麼,慘白的臉燒出兩抹紅,血氣很足的樣子。
等醫生離開,他問:“這房間——”
“是我的臥室。”聞佳音拿起床邊矮櫃上的德文書,“要給你念睡前讀物嗎。”
不知是藥物效果,還是嫁入豪門的興奮勁過去了,嚴成錦已經感到疲憊。他說:“好啊,正好睡不著,這是什麼故事?”
德國的話,是安徒生還是格林兄弟來著。
“《耳科學與耳神經科學分冊》。”聞佳音翻開書,“有點無聊。”
她說錯了,不是有點,是特別無聊。五分鐘後,嚴成錦睡著了。
聞佳音頭次看護病患,不知該如何照顧人。猶豫片刻,她起身,笨拙的把被子拉到嚴成錦胸口。
我真棒。她重新坐回去,繼續看著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