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峰迴早已習慣老朋友的冷嘲熱諷，毫不在意，反而點點頭，“你說得有點道理，可我不想變成程式，陸林北因為種種偶然才保持本性，我要是接觸人機融合，下場肯定和伍秀實一樣。”

“你說的‘偶然’，其實是女人吧，陸林北因為貪圖美色而逃過一劫，真是對咱們這些人的諷刺。”

“我倒不覺得是諷刺，而是……你說我現在這個歲數，找女朋友還來得及嗎？”

喬教授佈滿皺紋的眼眶裡，明明充滿火焰，射出來的目光卻比寒冰更冷。

李峰迴訕笑道：“肯定是來不及了。”

“相信我，你有更強大的理智、更堅定的意志，用不著學習陸林北那種人。”

“其實老北是個不錯的年輕人，沒有你說得那麼不堪。”

“嘿，他是間諜，這就足以說明一切。”

“枚潤恆也是間諜，還是間諜頭子。”

“即便枚潤恆還活著，我也會說，他的人生很失敗，什麼都沒留下，差一點身敗名裂，這才幾年工夫，應急司已經沒了，農場也在走下坡路。對這一切，枚潤恆早有預見，但是他做過什麼？沒有，因為他是‘聰明人’，深諳生存之術，看見當看不見，只要不影響自己，天塌地陷也無所謂。”

喬教授經常毫無來由地變得憤世嫉俗，李峰迴同樣習以為常，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目光轉向顯示器，百無聊賴地輸入程式碼，再冷酷地一一刪掉，視而不見，心思全在別的地方。

因此，當程式碼一行行自動生成的時候，他完全沒注意到，反而是喬教授結束演講，提醒道：“嘿，你的微電腦挺不錯，會自己寫程式碼，還挺像回事。”

李峰迴猛然醒悟，目光終於回到顯示器上，大吃一驚，“這是病毒！”正要啟動防毒軟體，突然又停下，看著程式碼一行行出現，長長地哦了一聲，“原來是這麼回事。”

“怎麼回事？”

“陸林北來了。”

“在哪？”

“在這裡。”李峰迴指向微電腦。

“他這一招，和當初那個趙帝典很像。”

“不是很像，就是一回事，至少源出同門。”

程式碼自動寫了幾十行，停止不動。

“他怎麼不直接說話？我記得趙帝典能借助機器說話。”喬教授道。

“陸林北也能，但他受到嚴密監控，出來一趟不容易，在我這裡只能停留幾分鐘。”

“已經走了？”

“對，我會將自己的疑惑寫出來，下次他來的時候，可以直接解答，或是帶回去研究。”

“嘿，你忘記一點東西吧？”

“忘記什麼？”

“老雷還等著見他呢。”

“對對，差點忘了，老雷非要見他嗎？看這些程式，陸林北被看得一定很緊，在網路中並不自由，一旦被官方發現……好吧，我將這條要求加進去，讓他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