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元閱女無數,這樣美的女子,他只在傳說中聽說過,從來都不曾見過,眼中是掩飾不住的讚美。
畫像看起來很久了,宣紙已經發黃,但依舊不影響這畫作裡女子的風韻,反而更加的飄飄欲仙,只是這畫裡,並沒有標明出自誰之手。
“這畫作是出自誰之手?畫的是誰?本王還從未見過這等美妙的畫作呢?”
寧國元忍不住問道,卻不曾想看見了謝霍一臉複雜的神情,似乎有些激動,又似乎是在感傷,就好像……被觸到了傷口……
“謝……”
“這是老身已過世的兒子兒媳,實在抱歉,以故之人,還讓王爺瞧見了不好,來啊,把這幅畫給收起來,以後就不要掛出來了。”
丫鬟似乎是在猶豫什麼,在門口愣了一會兒還是迅速的跑進來收起了畫,小心翼翼的收走了。
寧國元頓時有些尷尬,說不懂字畫那是自謙的說法。
他沒想到看上的那幅畫中的女子,居然就是傳說美貌無雙,傾國傾城的袁湘……更沒有想到居然還會有畫像?就掛在謝霍的正堂裡。
驚訝歸驚訝,他自然知道這是老人家的傷處所在,連忙換上一臉歉意的神情彎腰道:
“對不住了謝丞相,提起了您的傷心事,不過當年令堂能夠為了如今的江山社稷勇於獻身,也是忠肝義膽之士,至今為人稱讚,這般永垂青史,也是極好的啊,實在令人敬佩。”
謝霍哼哼笑了兩聲,很是勉強,但也沒有反駁。
寧國元沒有在丞相府呆多久,他來的目的,其實只是藉著求他幫忙的幌子,來打探一下謝霍對他的態度罷了。
畢竟這江山是是謝霍跟夜聞天兩個人拿下的,雖然謝霍現在已經年事已高,又無子嗣,沒有什麼威脅,但是在夜聞天的眼裡,謝霍還是頗受重視的。
作為打入最高權勢的他,自然要想辦法弄清楚謝丞相對他的意思,高升那天,朝中大大小小多少員外大人登門致謝,請客吃飯,把酒言歡,他平陽王府都快被賀禮堆滿了。
可是這謝丞相就顯得不一般了,作為皇上除了太子外,最相信的大臣,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好像根本就不知道朝中有人受了皇上封賞一般,沒有任何表示。
宮中傳聞謝丞相可能就要退出朝政,告老還鄉,很多人不懂為何謝老丞相德高望重,而選擇在這時想要隱退,寧國元想,大概,是過不去他心裡的那道坎吧。
好在謝老頭子只是走不出喪子之痛,現在年紀大了想回歸山林也不是什麼怪事,只要不是對他寧國元有成見,倒也無妨。
寧國元從丞相府裡出來沒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太子那裡,聽聞太子跋山涉水,翻山越嶺,足足兩天兩夜,連個鬼影都沒見到,憋著一肚子氣呢!
這不剛剛才回宮,朝中發生的變動恐怕太子還不知道呢,他自然得去主動彙報,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又皺起了眉頭。
“老爺,那少爺和夫人的畫真的要收起來嗎?”
一位老嬤嬤靜悄悄的走進書房問謝霍。
這位老嬤嬤,也算是見證了這些年的風雲變幻,以及謝丞相這幾十年的風風雨雨。
兒子兒媳的離去對老爺打擊不小,但是真正讓這個男人安靜下來的,還是丞相夫人的離去。
謝霍手微微顫抖著,握著毛筆怎麼也寫不出來一個好看的字,聽了老嬤嬤的話,先是一頓,沉默良久後道:
“掛在我的臥房裡,好生收著,再不要掛在堂房裡了。”
“好……”
老嬤嬤轉身離開,臉上的神情依舊是憂心忡忡,謝霍放下筆,嘆了一口長氣,看了看窗外。
落葉繽紛,一派蕭條,乾枯的枝丫伸張著指向昏暗的天空,似乎像是在向蒼天指控著什麼,訴說著什麼……
“人活著,是為了什麼?”
這是夫人離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像是在渴求一個答案,像是在問他一個問題,又像是在指責他的過錯。
直到夫人口吐鮮血,徹底嚥氣的那一刻,他才開始動搖,才開始回想這幾十年來,他的得,與失。
混沌不清的腦子裡面,第一反應是:我謝霍貴為一國之相!先是兒子兒媳,孫兒們相繼慘死!現在就連跟隨我多年的夫人!也要狠心離我而去?!難道當年……真的錯了嗎?
夜聞天並沒有辜負他的諾言,武力奪了江山,中原又擴大了疆土,這是景元帝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只有驍勇善戰的夜聞天,可以辦到!